一阵子后,手臂泛僵了,应有常才放下酒杯,转身向舞台出走去。
临近舞台,人潮拥挤,人声喧嚷,顶着他人不悦的眼神,应有常一声声道歉着,艰难地拨开面前的路人,一点点来到台下。
瞳孔中的身影愈发清晰,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真正停下的时候,应有常全身心都被台上闭着眼唱歌的人夺去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听着。
“空空两手来挥手归去
越过山与水
水里有谁未必需要一起进退
刻骨铭心来放心归去
未算无一物
深爱过谁一天可抵上一岁”
真的是他,像是从记忆中走出来的人,模样半点儿没有改变。
一曲唱毕,台上的人睁开眼,礼貌地笑着看向台下,许是应有常目光过于灼热强烈,康曦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待看清人的五官时,笑容一点点凝滞。
从来都会在散场前离开的应有常,这一天一直等到了人几乎都走尽。
没有事先约定碰头,但应有常相信对方会来,所以固执地在门处等着……所幸,他等来了人。
再见面,缓过神的应有常发现了康曦的变化。
康曦头发剪得细碎,一边耳朵戴有耳夹,脖颈处露出项链的银色细链,项坠隐没在无袖的黑色T恤中,T恤胸口处“Free”字眼的白色印花,下半身是一条九分黑色阔腿裤,两边垂有白带且外侧有一排瞩目的钢钉,小腿腿腹以下的钢钉都没扣上,隐隐约约露出白皙脚踝。
许是刚工作完,康曦身上泛红薄汗津津,T恤紧贴在身上,看起来格外瘦弱。
应有常看着停在几步外的人,率先开口说:“好久不见。”
康曦喉结滚动,轻声道:“好久不见。”
下一秒,康曦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将两人百转千回的想法与考量尽数打破,把拘谨得无措渐变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应有常轻笑一声,扫一眼周围,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砂锅粥店:“吃宵夜吗?”
康曦惊愕了两秒才会反应过来应有常的话,舞台上恣意放肆的人此时此刻乖巧得像个应声虫:“好啊。”
落座的时候,应有常注意到康曦左手中指处戴着一枚简约的纯白戒指。
“吃点什么?”应有常若无其事问。
“啊?都行。”
“辣的也行?”
康曦搓着手指:“那这个不行。”
应有常忍俊不禁,瞧着康曦如坐针毡且偷瞥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就什么都不想问了,也不想点破。
“现在酒吧当驻唱?”
“是。”
应有常单手撑腮,浅笑着说:“那你知不知道,这家酒吧,我经常来?”
康曦不敢跟他对视,他琢磨不出应有常的意思,低下头说:“别人介绍的,我就来了。”
“驻唱累吗?”
“还好。”康曦有些受不了自己机器人般的一问一答,鼓起勇气问:“你怎么样?”
应有常想了想,说:“按班就部吧,毕业,实习,正式入职,现在的话,算是刚在公司站稳。”
康曦礼貌地点头,有些失望,他想知道的其实不是这个,但又不想结束话题,只能顺势问:“做哪方面的?”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应有常目光揶揄,像是直接把康曦内心的想法看透了,漫不经心地说:“考研没考上就出来工作了,现在在做人事方面的工作,前两年比较辛苦,新人嘛,总是不免被迫做很多杂活和其他人的工作,不得不加班,今年开始倒是好多了。生活方面马马虎虎吧,之前是跟人合租,现在自己单租,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还有没有要问的?”
康曦内心一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老板这时候把粥端上来了,正好帮他掩饰过去。
应有常没先盛粥,康曦也不去动勺子。
应有常给自己盛完,顺便要给康曦盛却被拒绝,他没有急着坐下,而是问:“我去弄点酱料,你要不要?”
康曦手握着碗摇头,只听应有常说:“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康曦解释:“我一般都是不配酱料的。”
粥喝到一半,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的康曦终于有所放松时,应有常突然说:“你手上戒指挺好看的。”
康曦顿住,伸手摸了摸戒指,道:“二元店买的,戴着玩。”
康曦以为应有常会顺着往下问,谁知应有常说:“说起来,你好多唱片和书籍还在我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