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间,应有常头戴斗笠,裤腿挽到大腿根部,手拿着竹编箩准备去小溪中捞田螺。
趁着应有常暂时走开点的功夫,应如诗喊住准备跟上应有常的康曦。
“可能会很冒犯很突兀……”应如诗犹豫了好一会儿,歉意地说:“如果,他真的打定主意想要跟你在一起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放过他。”
放过他。
应如诗继续说:“我爸妈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可以接受他是同性恋,但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康曦看着脚下不知奔向何处的潺潺溪水,一点点地笑起来,说:“我也希望他可以活得更轻松些。”
“请给我一点儿时间来告别。”
应如诗的话让康曦坚定了离开的念头,而真正不辞而别的倒计时开关,却是许立轩按下的。
春节结束,与应有常一同返校后,没过多久,康曦就接到了许妈妈的电话,恳求康曦前往医院看望一下许立轩。
乘着电梯来到单人间的VIP病房,刚打开门,便听到许立轩暴躁的喊声:“我不是说了不要来烦我吗!”
待门完全打开,许立轩愣住:“怎么是你?”
“阿姨让我来看看你。”
康曦将提着的水果放在一旁,认真地观察起许立轩的变化,一时间竟然有些认不出来他。
从容儒雅的气质荡然无存,许立轩面容不健康的削瘦,眼窝乌黑下陷眸中是失眠的血丝,头发因为油腻而沾粘在一起,整个人骨感嶙峋,竟是有些撑不起病号服,且给人的感觉病态颓废中透着丧气和神经质。
许立轩讥笑说:“来看我笑话?看到了,开心了,你可以走了。”
康曦不解问:“你这是怎么了?”
许立轩阴翳地打量他,好一阵后,忽的掀开被子,露出掩藏的触目惊心的东西,令康曦倒抽一口冷气。
许立轩黝黑的腿,一条完好无损,另一条腿明显肌肉萎缩了些,且缠满了层层绷带,绷带现在已经被鲜血染红,部分地方还有疑似化脓的黄渍,不过刚掀开,康曦就闻到了浓郁刺鼻的药水味。
康曦试探地说:“你这……”
许立轩直接道:“被车撞了。”
见康曦半信半疑,许立轩牵动嘴角:“免疫系统被HIV坏了,自愈能力差,反反复复感染发炎一直康复不了。”
康曦系统了解过身上的病,一下子全明白了,再看许立轩的模样,不由得身体发冷,由内而外地打了一个颤栗。
许立轩低着头,语气不明喃喃:“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康曦完全没有感到高兴,虽然许立轩重新盖上了被子,但狰狞可怖的那一幕定在他脑海里散不去,同样患病,他很难自许立轩的惨状联想到自己。
难道某一天,他也会这样?
光是想想,康曦就脸色白了起来,不要,他不要这样。
即使死,他也要死得体面,不能让人,尤其是应有常,看到他丑陋的模样。
离开前,康曦犹豫一下,还是对许立轩说了一句:“你保重。”
花了个把月收拾东西,和下定决心,做完了想做要做的种种,在一个温暖和熙的天气里,拉着小巧的蓝色行李箱,终于没有道别地离开了。
收拾许久,带走的只有照片,以及满腔的回忆和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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