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曦这才知道自己到底眼瞎到看上了什么玩意,而后将许立轩告上法院。
康曦以为已经忘却的一幕幕清晰浮现在眼前,他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栗着,痛苦得丧失了对外界的七感。他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一个宣泄口,他疯狂地想看看再次打破现状的平衡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会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
他很想知道应有常知晓一切后的反应,恶心厌恶从此视他为洪水猛兽还是强装镇定渐渐疏远?他别说奢求了,连想都不敢想那微乎其微的圆满美好结局。
他罪孽深重一身污秽,自知不配,以至于在回忆和臆想里就已经将自己凌迟百遍,然后自虐式循环反复地重来。他每次直视自己的过去和内心,下意识嘲讽自己识人不清唾骂自己下贱的想法像是刀刃一样刺入左心房,鲜血淋淋中让他又一次深深认识到他那洗不掉的肮脏,而偶然间泛起的对未来的美好展望则会变成更加锋利的另一把刀捅进他的右心房,惩戒他不识好歹品德败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还敢妄想地表的阳光还想祸害其他人。
左右都是荆棘横竖都是错,因为他为世间所不容,为正常人所厌恶。可能连死都是错,因为还得别人来收尸,会让人觉得晦气。
康曦早就将自己判了死刑,只是执行日期悬而未决。他想歇斯底里想坦白一切,更多的是想应有常来代他给自己一个痛快,进而走上绝路不再痴心妄想。
然而理智一直拽着他。生死之间人的求生欲是无与伦比的,正是如此康曦没有自绝,也正式如此他还赖活着。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知道一旦自己说了,事情就可能完全失控,如蝗虫过境一样经应有常的社交圈传遍A市的所有高校然后发散到更高更远的地方——一如两年前。
人们面对一个群体的时候,往往是能保持冷静和理智,能够明白不能以偏概全的。
很少人会在舆论场上明目张胆地攻击和歧视少数群体,这得不偿失且会引来很多指责。可当个人从群体出列,当一个同性恋出现在身边,人们大概率就会换上有色眼镜,做着包括但不限于指指点点苛责批判的事。人们并不会认为自己在歧视,相反,他们认为自己很包容——
“我并不歧视同性恋啊,但是,你们不要出现在我身边就好了”
“你们不要向我出柜,或者说不要让我知道你们是同性恋。如果哪天瞒不住了,对不起,我不会容忍你们的欺骗。因为这时我默认你们有义务告知我。”
“双标?我没有双标啊……而且就算双标了又怎么样,你们是少数人而我是舆论主流啊。”
而当这个出列的同性恋刚好身染艾滋病呢?这将是一场狩猎般的狂欢。
当事人被定义为有罪后,其他人就仿佛左手尚方宝剑右手免死金牌一样,自诩头顶正义自认替天行道,个个拥有对当事人的生杀大权。即使对方罪不至此即使冤假错案了也没关系,法不责众而且谁让他无法自证清白呢。
围观者满足了好奇,刽子手吃下了正义。
中世纪时猎杀女巫时,只容得下女巫的惨叫和点火者的欢笑,其他的声音都会是成为众矢之的。
康曦曾经就是柴火堆上的女巫。
“我弱弱地说一句啊,有些艾滋病患者是无辜的,我们不能以偏概全。”
“楼上在说什么?这人得的可是Ai滋病啊!”
“知道男同为什么会得艾滋病吗?因为他们圈子里充斥着约炮、出轨、滥交、换妻……你知道你在同情什么玩意吗?他们连人都称不上!”
“为艾滋病说话的都是同类吧?希望人出事,希望人别死我家门口。”
“当一个圈子里99%,我没有义务也没有精力去分辨这圈子的人是好是坏,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吧。”
“圣母给爷爬!”
如果再次面对那样的一天,康曦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上一次的一腔孤勇。
他不怕死,可他还年轻,他才25岁啊,他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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