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婷婷突兀地抽气道:“看起来有点恐怖。”
众人都被吸引注意,康曦为不显突兀,也将头谈了过去。
入眼是蒋婷婷正浏览着的朋友圈,吸引康曦注意力的是一条半小时前发布的动态,单纯一个裂开的表情,配图是一条血流不止的手臂——四条血轨配着地上斑驳的血迹,视觉上触目惊心。
献血事故?会不会感染?针管是干净的吗?康曦下意识地想着。
看清备注和头像后,康曦身体顿时泛凉,不禁痛恨起自己平日里积累的医疗知识……因为这是应有常发的。
康曦想在微信问应有常情况,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已经删了,原本隐隐作乱的慌乱泛滥起来。这份担忧直到他赶到现场,看到献血车后坐在椅子上的应有常安然无恙的模样才消弭。
应有常气定神闲,面色也不错,若不是手臂关节上包了一圈纱布的话根本看不出受伤。他还眼观四路,在康曦准备悄然离去的时候发现了他。
应有常上前来,咧嘴笑道:“学长好。”
他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尾音愉悦上挑,硬生生将学长学弟这种普通且众多的关系中,另一层可近可远的亲昵味道发掘了出来。
康曦问:“你手臂没事吧?”
康曦告诉自己:绷带那么显眼,刻意忽视了反而显得刻意,所以意思意思关心一下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没事。拔针管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
“痛吗?”康曦轻咳两声,改口道:“工具是一次性的吗?”
应有常一一回答,笑意深入眸底:“学长是专门来看我吗?”
康曦不能说自己是来献血的,只好含糊道:“正好路过。”
刚说完,他又连打三个喷嚏,应有常连忙说:“到车后边坐着吧,那里有纸,还没有风。”
康曦想说自己背包有准备卫生纸,且准备回去了,但手臂上传来应有常温柔的力道和温度,他又咽下了话。
康曦觉得自己魔怔了,他本应该避开应有常,本应该疏远应有常,可闻着点动静他就想靠近,一见面情绪就盖过了一切。
他目光掠过绿茵操场,转头对应有常说:“手臂受伤了,你这几天记得别激烈运动。”
应有常又搬了张椅子,在康曦对面坐下:“好,听学长的。”
说这无心听者有意,康曦顿时不能再盯着应有常脸看,转而就着他衬衫外套着志愿者的红衣问:“你边当志愿者边献血?”
“对。我来给我姐帮忙。”应有常说:“你在福利院里见过的那个。”
康曦隐约想起应如诗的模样:“你姐姐也是江大的?”
“不是。她已经工作了,在疾控中心当医生,今天只是过来帮忙。”
康曦不自觉地挺直身子,轻声问:“本区的,疾控中心吗?”
“对。”
康曦大脑当机,思绪纷飞杂乱,继续问:“你们从早上就在了?”
他本想再加一句“真辛苦”,可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如愿得到肯定答复后,康曦内心复杂得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情绪:庆幸?害怕?还是嘲弄这戏剧人生?
清爽的天气,他竟凭空出了一身冷汗,迎头对上应有常担忧的目光:“学长,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差?”
康曦不想流露弱态,想说自己没事想岔开话题问应有常吃过晚饭没有,但话到嘴边变成了:“晚饭吃了点辣的东西,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先走了。”
“学长,我扶你吧?”
“不用了。”
慌乱之下,冷静理智的思维终于占据上风,瞬间分析了眼下的情况,一边强制康曦做出最利己最自我保护的行为一边反复在脑海播放几句话:他不能与应如诗碰面,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区疾控中心也不能再去了。
尽管有声音在呼喊没必要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在一步踏错的极端后果面前,这样的声音如同蚊呐一般。
康曦在婆娑树荫里走着,突然觉得:江大也不安全。
太近了,离燕大太近了。
残阳如血,余晖再红艳,也不免颓衰隐没。
这一夜,康曦又一宿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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