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小R是在自己家拍摄的，房间内的生活痕迹很重。靠床的墙壁上有一些贴纸照片在镜头里一晃而过。除了那张用来直播的沙发精心布置过，他的单人床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男生的床，床上没有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
小R把摄像头对准床的中段，避开了枕头那一块，他往床上一躺，镜头就拍不到他的脸。
直播了两个多小时，他确实很累了，躺床上没多久沈鹤翎就听见直播间里传来很小的呼噜声。
还挺可爱。
文虎双全在直播间公屏上骂得很脏，他说沈鹤翎脑子有病，花那么多钱就看人睡觉，还说他性功能障碍。但沈鹤翎完全不鸟他，把账号挂在直播间也去休息了。
直播间在主播和榜一没有互动的二十分钟后直接被管理员下播了。本来已经到了每日直播的要求时间，今天是因为有新的大佬砸钱才延长的。
文虎双全骂完人不知道去哪了，直到下播也没再出现，其他观众没有榜一的特权，时间超了就没法继续在直播间打字，只能眼巴巴看着管理员把直播间关了。
许染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三点多，他身上尤其两腿之间酸涩得不行。做直播这行快一个月了，他却觉得好像过了一年那么久。
一周里他基本直播三次，一次保底两小时，加时需要加钱，直播时间分别是一三五，因为周末他还要去干兼职。
毕竟如果连着两天都来他身体恐怕受不了。
做色情直播是他不得已的下下策，因为来钱快。
他现在很缺钱。
他的父亲许大强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家里的房子被法院拍卖，奶奶因此中风住院，现在还在危重症。
他今年大三还没开始工作，许大强又跑了，奶奶高昂的住院费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走投无路下他看到网上的色情直播行业，只要有人看就能赚到钱，平台和主播四六分，一月拿到过万的工资不是问题。
他犹豫了很久，对比了好几家网站最后才选择的这家。
因为这家网站对比其他家来说更尊重主播的隐私和安全。他看过合同，除了这一家，其他家网站为了流量都会要求主播露脸进行多人运动。那样的话就和拍片无异了。这种来钱更快，但许染放不开。
他还没谈过恋爱，也有喜欢的人，道德底线约束着他，让他无法和陌生人做到那一步。
他光是敞开腿对着镜头自慰就已经达到他羞耻的极限了，遑论还要在大众面前被人操。
文虎双全就时常在直播间说他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作得要命。
许染被他骂得很委屈，但一想到那些天价医疗单他就只能咬牙忍下来。文虎双全给他砸的这10W块他能分到六万，相当于奶奶一星期的住院费。
下体很不舒服，许染打算去卫生间洗一下。
路过床边的手机支架时他动作一顿，然后跪坐在了地板上。手机连着电源一直保持着待机模式，直播间已经关了，今日的收益由后台自动分配打到了他的账户上。许染发现，今晚给他砸了30W的大佬在网站的大厅上挂着。
孤零零的，一串乱码符号顶着金灿灿的皇冠标识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许染本想无视他，但一想到晚上这位先生替自己解了围，便没忍住点开他的账号发了条私信过去。
小R：「S先生，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吗？」
然而下一秒，聊天框里就弹出了一条警告。
「该用户拒收任何信息」
许染：“……”
好吧，许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起身往卫生间走。
许染租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里，最开始那一个星期他主要在酒店直播，拿了平台分成后才租的这间单间。他这个体质住宿舍很不方便，加上做直播了，还是在外面租房比较好。
小区很安静，因为靠近学校，所以治安很好，许染住得很舒心。
洗完了澡，离天亮还有些时间，许染便打开电脑开始备课。他现在周末在做家教，一共三份。周六下午教小朋友英语，晚上是一个高三女生的数学，周日则全天带一个中学生语数英。
周日那份是上星期刚找的，他之前教过的一个小朋友妈妈很喜欢他，然后将他介绍给了自己的上司。上司家里有一个正在读中学的孩子，智力有一点点问题，所以学习成绩非常差。换过很多任家教都收效甚微，这次打算让许染去试试。
在过往雇主的描述中，许染很有耐心，人又温柔细致，相信他可以给小朋友带来不一样的家教体验。
周六的家教很简单，难的是周日的。
许染见到对方后才知道，这个小朋友不仅仅是智力的问题，他患有自闭症。
小朋友虽然不吵不闹，但拒绝与人沟通。
许染第一天上岗就碰了壁。
一个上午过去，他没能和小朋友交流到哪怕一个字。
虽然雇主告诉他，他只负责教就行，小朋友有没有回应不要紧，但许染还是感到了一丝挫败。
中午午休的时候，他坐在这大户人家的花园里，思考下午的教学要怎么进行。在他正专注的时候，别墅大门从外面打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驶入，直直朝许染的方向开过来。
停车场在花园边上，许染以为车上的是这个家里的人，便起身小心地退到一边。
沈鹤翎每周日都会回沈家老宅吃饭。
回来的时候他看到花园边上坐着一个人，他知道家里这两年一直在给他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小外甥找家教，所以家里出现陌生人时没有很意外。
只是这个人看起来没比他外甥大多少，一头深褐色的微卷发毛茸茸的，唇红齿白，一脸无措惊慌的样子，看着不像家教，像误入别人家的小猫崽。
沈鹤翎下了车，和退到墙角的许染四目相对了几秒，家里的管家就跑出来迎接他了。
“少爷，今天回来这么早？”
沈鹤翎将手中给沈父沈母的营养品交到他手中，嗓音微沉：“这两天休息。”
“休息好休息好，工作是做不完的……”管家转头，看到许染又笑着说，“那位是小许，是表小姐给孩子请的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