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闻松开他的手,也从他的脸上收回自己的视线,态度彻底冷淡下来,“如果不想做,可以直接拒绝我,我允许你这种行为。但不要试图敷衍我,我不喜欢被人敷衍。”他系上安全带,重新发动车子,“安全带扣好,既然你今天没有那个心思,我送你回去。”
黎里有种自己像被抽了一耳光的难受感,他慢慢坐直了身躯,听话的拉好了安全带。
车子在路面上疾驰,但行驶的速度还在安全限速内,即使是遇到红灯,宴闻也按交规停车等待,没有半点违法行为。然而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原本见面时的热切情绪在短短时间内降为了冰点,连分开时都没被打破。
该说点什么的,可黎里张不开口来。他也不敢看宴闻,怕再次看到他眼神中的冷漠,更怕从他口中听到一些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难以承受的言语。
譬如说,出来卖就该态度诚恳点之类的话。
但幸好宴闻没有奚落他,只是在他下车后一言不发的驱车离开,车尾移动的速度看起来干脆又利落,没有半点不舍的感觉。
黎里却在原地盯着车尾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回过神。
又是赵秋。
不是视讯而是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黎里才接通,然后就听到了电话那头母亲小心翼翼的声音:“里里,休息了吗?”
知晓她真正想探查的是什么,要是平常,黎里都能好好应对,可才跟宴闻产生了那样的不愉快,黎里满心里只觉得疲惫,“还没有,刚到校门口。”
赵秋声音更轻了,“怎么这么晚啊,是不是……”她拖着长音没说出来,但怀疑的意味明显。黎里心里冒出一股冲动来,竟忍不住道:“是有兼职打工才这么晚,不是去陪男人睡了,妈妈,你放心了吗?”
他口气不好,语气太冲,说了这一句还停不下来,胸口剧烈起伏间,更多伤人的语言又冒了出来:“你已经四十多岁了,为什么还不能接受现实?他出钱我陪睡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想什么时候睡我都是正当权益,只要交易没有截止,我就有义务要天天陪他,你……”冲动的言语戛然而止,黎里因为听到母亲的低泣声而清醒过来。
他为什么会对母亲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态度?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撒谎的是他,有负罪感的是他,惹怒宴闻的是他,为什么要迁怒母亲?
后悔的情绪不断涌来,黎里刚要开口道歉,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看着通话记录,黎里心里一阵沮丧。他能猜测到母亲一定会哭得很伤心很自责,他该回电去道歉去安慰的,可这种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袭来,让他没能再拨出任何一通电话。
走回宿舍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宿舍里的气氛跟以往没什么不一样,学习的学习,打游戏的打游戏。黎里进来后他们彼此打了个招呼,又各自做各自的事。
黎里又把自己伪装起来,好像根本就没经历什么糟心的事一样,把包放好又开始收衣服去洗澡。卫生间里有人,黎里站了一会门才被打开,半裸的宴霁站在他面前,显然他刚刚在里面洗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看到黎里的时候眼睛倒是很亮,语气也有些雀跃,“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黎里看着他这张跟宴闻相似的面容,脑海中又闪过对方眼中浮现的冷漠,顿时移开了视线,“没约。”
他语气恹恹的,态度跟平常截然不同,宴霁有些懵,皱着眉问道:“这么没精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累了。”黎里确实觉得累,胸口像有石块一样堵着,洗完澡冲了冷水也没让精神好起来。但他还是坚持着把两个人的衣服手洗干净了,晾好后回到座位才发现手机里有新的信息。
居然是银行卡信息。
宴闻朝他卡里转了钱,十万。
黎里愣了一下,眼睛都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信息内容,看了好几遍之后才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他心情复杂,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手机又收到一条新的信息。
是宴闻。
——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对不起。
短短几个字让黎里陷入震惊边缘,接着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堵在胸口的石块一点一点消失,那股丧到疲惫的感觉也在消失,心里的火焰被点燃,最终让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宴霁一直在观察他的动静,差点就忍不住上来看他手机屏幕了,但还是慢了一步。此刻看他往外走,连忙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黎里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轻快,“对啊,有约。”
宴霁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变化,后知后觉冒出一股酸涩来,但黎里已经走远,无论他是要奔向谁,他都无从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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