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霁要了最小的那个包厢,他坐了好一会黎里才换好服务生的衣服进去。
黎里的服饰不是永远不变的,今天是一套改良的汉服,袖子极为宽大,走路时双臂要一直举着才能让袖子不至于垂落在地上,颜色也偏明亮,一根腰带将他的腰身束了起来,显得不盈一握一般。他也上了妆,底妆抹得很厚,肤色跟脖子上的却还是没什么差别,毕竟他本身就很白,只有唇色非常艳。
宴霁有些看呆了,低声道:“我进的不是青楼吧?”
黎里差点拿脚踹他。
他其实有点不好意思用这副样子面对自己的好友,总觉得会被取笑。宴霁也确实笑得很厉害,连肩膀都在抖,要不是顾及着还有别的服务生站在门口候着大概都要笑出声来。黎里就瞪他,用竹简做的菜单往他手背上不轻不重敲了敲,“快点菜。”
宴霁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翻开竹简,挑起了眉,“菜单还挺别致,字都是刻上去的,字形怎么有点不一样?甲骨文?”
黎里压低声音道:“据说老板最开始确实想用甲骨文来着,但怕人都看不懂,就改了。”
“你们的招牌菜是什么?”
他正经起来就很像是普通的客人,黎里就很专业的为他介绍了几道菜。宴霁道:“那就要这六道吧。”
黎里瞪大了眼,瞥了一眼外面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一个人吃那么多干嘛?你难道没看清菜单上的价格?”
宴霁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可是你说都很好吃啊,所以我都想尝尝,听你介绍的时候我都流口水了。”
黎里简直想给他来一指禅,脸上却尽量露出微笑劝解道:“客人,我们的菜分量都很大的,您一个人点那么多是吃不完的哦。”
宴霁撑着下巴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笑意,“我可以打包。”
无声对峙了几秒钟,最终黎里败下阵来,小声道:“你点这么多,我也没提成的,你花那么多冤枉钱干嘛。”一边将菜单拿出去了。
菜馆里对客人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客人还可以专门指定哪些服务生为自己服务,还可以要求在用餐的时候全程陪同。老板将菜馆里堆出一个“雅”字,琴棋书画都包含在其中,用餐时既可以叫人拨弄琴弦来助兴,也可以同人下棋来消磨时间,喜欢的话可以留一幅墨宝挂在包厢的墙壁上,若看中其中一幅也可以带走。
“也能叫人来帮我画画啊?”宴霁在等餐的时候饶有兴致地看着“服务宝典”,勾唇笑道:“越来越像青楼了。”
黎里一边用热毛巾给他擦手一边用力捏了下他的指骨。
宴霁忍痛笑道:“是不是还能把服务生带回去过夜?”
“那是犯法。”黎里瞪了他一眼,心里还是为他的钱感到肉痛。
太贵了,这一餐饭用下来得四五千,对于一向为钱头痛所以份外节省的黎里来说,简直贵到离谱。
宴霁不看宝典了,开始朝外面打量。门口站着的服务生注意到他的视线,立即露出甜美的笑容来询问道:“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宴霁道:“没什么。”又问黎里,“你跟她熟么?”
“不熟,连全名都不知道。”
宴霁“噢”了一声。
菜上齐之前他都像在搜寻什么,对每一个进来的女服务生都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不过显然都没找到他想要的结果。因为宴霁在观察进来的人时同时也在看黎里,黎里脸上从来没有浮现过任何异色,一直平静如常。
难道对方不是服务生?
宴霁心里别扭又难受,这几天来,他虽然没再问黎里的约炮对象是谁了,可这件事从来没在他心里放下过。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窥探欲,一想到黎里跟别人上床了,心里就会涌起一股连他都分辨不了的复杂情绪。
所以今天才打算来“摸底”。
“不吃么?菜要凉了。”黎里看他走神轻轻推了推他,又有些无奈,小声道:“你能不能不要无时无刻不想着泡妞?咱们学校和隔壁院校还不够你施展吗?为什么还跑到我们店里来。”
宴霁有些懵,“谁想着泡妞了?我那是……”他骤然停了口。
没法将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
太怪了,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该有属于自己的隐私,他这种恨不得将对方全部隐私都知道的心理实在是太奇怪了,已经越了界。宴霁只能隐忍着。
门被关上了,黎里说起话来就没有那么拘束,“刚刚每进来一个女生你都恨不得用眼珠子贴在人家脸上去,不是想着泡妞是想着什么?”
宴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也不是谁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