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罗大将军,此事尘埃落定,林双双以为父亲会安心些,可当日到了家,林老爷子就着急了的宣了府中之人来宣布归乡之事,遣散家奴。
签了活契的,多结了六月银两;签了死契的,都当场撕了契约多给了安置费,一院落的下人跟了林老爷子大半辈子,好些个拿了银钱泪眼汪汪舍不得走的,最后还是林老爷子劝走的。
还有两个死心塌地怎么都不走的,一个是马夫,一个是心姨娘。
马夫身份特殊,他是前朝的刺客,他诱时家里被贪官污名陷害,全家老小无一活口,他外出学武逃过一劫,上京报案却发现此事环环相扣,竟牵扯到前朝四皇子……他深知皇家尊贵,此案没有翻案之日,他只能等到上元之夜帝王与臣子同庆时,偷偷潜入宫中,意夺四皇子之命!
可他失败了。
拼尽了全部力气也才砍下四皇子一条左臂,锦衣卫被他伤了三位,正逢他无力之际,准备用一刀结束自己性命之时,被牢牢护在锦衣卫后的林相突然高喊了一句:“拿下这判国贼,好好审问!”
国内几次动乱,老皇帝一听叛国,登时紧张地抓着龙椅喊着要抓余贼,于是,马夫被保到了林公书手中,林公书在天牢里盘问了他一番后,知他冒如此大罪只是为了想给父母翻案,当时并未多说什么,只不咸不淡说了句:“你慢慢看,盛国将尽已。”
后来,马夫在天牢中听守卫聊天,说林相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阵反贪之风,将许多户冤案翻了上来重新审判,其中包括了他家的冤案。
凡五品以上与贪污有关之官员,皆被林公书手持尚方宝剑血洒当场。
马夫第三次见林公书,是在七皇子起兵逼宫时。
当时朝内动乱,皇宫内外一片喧哗之声,天牢里哀怨声一片,都说新帝上位,肯定会杀他们祭天,马本欲吃完断头饭见爹娘,吃着吃着竟发现米饭下面藏了银两,放着开锁的钥匙!
马夫一路逃出天牢,顺着小道跑出皇宫,刚好见林公书一身血红官袍,站在一众群臣身前,身子挺拔如松,手持长剑,对着欲攻进宫门的七皇子大声喊道:“尔等恭迎新皇!”
“恭迎新皇!”身后的群臣皆跟着跪拜。
皇子争位,最容易受牵连的就是各位大臣,群臣们明明只是为养家糊口,报效天下进朝当官,可若是遇上换国君之事,倒戈被骂无耻,不倒戈便会没命,林公书看得看,他一人领当出头鸟,先杀了四皇子,拎着头颅献给七皇子做礼,坐实了叛国奸臣名号,一路引着新皇登基。
如此一番下来,除了即将担任太子的四皇子死了,其余无人伤亡。
至于盛国的老皇帝,他也还活着,被林公书好言请了下去,去了深宫当太上皇,而七皇子则以新帝建遖国为号上任,当新皇,不弑父,传出去名声也好听。
而在盛国老百姓看来,国家间眨眼换了个皇帝,不劳民伤财,一切也都很好。
马夫从天牢里出来,无处可去。
国难之后,天牢里死了活着走失一个犯人,没人会在意,他自由了,可看着街上的车马水龙,却感觉身处浮萍,漂泊不定,最后,他隐姓埋名,选择留在林相府中做一个普通的马夫。
林公书在府里第一次见他就认出来了,不过什么也没说,一直以来也只把他当做普通的马夫。
如今林老爷子要遣散他,马夫二话不说跪了下来:“老爷,是你给我二次新生,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求您让我跟着,一路旅途艰险,若是途中遭遇什么山贼强盗,林权能护您周全!”
旁边的心姨娘也扑通跟着跪了下来。
心姨娘便是当年被贼人下计陷害林公书的青楼女子,也是林双双的亲娘,她很感激当年林相为她赎身,这么多年也给了她一个安身之地,虽然从未给过她任何关心和爱情,但是给了她自由和尊重。
心姨娘跪在地上,看了眼亭亭玉立的林双双,低下头道:“求求老爷带上我,心娘不求其他,只求老爷给心娘一个报恩的机会,心娘这些年也学会了洗衣做饭,打理家务,老爷归乡辛苦,带上心娘,就当带上一个可以使唤的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