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清河拉开衣柜,拎出唯一一条看起来还算新的皮带,想了想又放回去了。
陈衡皮糙肉厚的,再给他把皮带抽掉了漆,那多不好。依他看不如到时候直接拿陈衡的皮带抽,省钱又省心。
属于是SM版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一想到SM,薄清河便感觉自己的脑袋传来一阵幻痛。没想到外表斯文体面的楼亦洺背地里居然是那副德行,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周围认识的人里究竟还藏着多少M。
M不M的,随便吧,别再找上他就行。狗额已满,勿扰!谢谢。
正这么想着,他的手机震了震。薄清河低头一看,发现不是旁人,正是自家狗子给他发来了微信,内容是一段时长三秒的语音。薄清河点击播放,便听见陈衡小声道:“……你为什么突然给我转了五十万啊。”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疑,含含糊糊的,一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薄清河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咔咔打道:“为什么?你说呢?”
陈衡沉默了很久,好半天才生硬地抖了个机灵,堪堪发过来十个字:“难道是您付给我的嫖资?”
“你想得美。”呵呵,上个床值五十万,真会往自己几把上贴金。
薄清河不再跟陈衡瞎扯,把手机丢一边充电,打开笔记本电脑查询S大变更导师的流程。查完文件后,他又挨个了解了一下学院里各位导师的研究方向,斟酌了许久才去联系了一位和他现阶段方向相符的年轻导师。
研究生阶段变更导师还是比较复杂的,要跟系里、院里以及学校递交各种申请,还要经过多次会议审批。薄清河的情况又比较特殊,原导师被抓进局子了,签字也没法签,很多事处理起来便显得更为棘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意向导师比较好说话,很痛快地答应收下他了。
他这一周过得相当忙碌,原本找陈衡好好聊一聊的打算也只能先往后推。按照他的计划,估计周末之前他就搞完了,能挤出两天时间去跟陈衡见一面——陈衡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来找他,可能折腾着发论文吧,看他这段时间还挺卷的。
那就不发消息打扰他了。
最近薄清河又开始吃阿普唑仑。跟陈衡在一起的那些晚上,他不是被操晕就是被累晕,睡眠质量奇佳。这些日子他也忙也累,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像以前那样失眠了。明明身体已经累得不行,但就是睡不着,躺着躺着天就亮了,跟受刑似的。
薄清河低下头,翻了翻床边的抽屉,找到之前吃剩的那瓶阿普唑仑,又看了眼日期。很好,还没过期,不用重新买了。
他往床上一靠,就着水咽了几片。药片起效得很快,肌肉一点点放松下去,紧绷的精神也随之舒缓,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倦怠的思绪在药效的作用下渐渐下沉,穿过被褥,穿过肋骨,穿过地壳,抵达最深最深的那处。那里的冰层正在消融,露出河床上的沃野。和煦的风从深绿的麦田上吹过去,小土狗在田野间快乐地撒欢。
灿烂的阳光落在小狗的毛发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岁月像熠熠生辉的金子一样。
……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每到夏天,S市的雨水总是格外丰沛。落在玻璃上的雨点模拟着风吹麦浪的声响,让薄清河握紧被角的手略微松了松。
却又陡然捉紧了。
——等会,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
薄清河艰难地睁开眼,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哦,想起来了。忘记给陈衡打钱了。
去他妈的,反正陈衡也不急着用。不打了,睡觉。
陈衡发现自己被驯化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男神一连五天每天都给他打五十万,到现在已经还给他四分之一了。他每收一回就感觉心上猛然挨了一刀,刀刀都在嘲讽他的蠢笨。
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sb的人,明明得到了男神的垂怜,却又笨手笨脚地弄没了。他想认错,想道歉,但是苍白的语句不可能抹掉过去的错误,只能将事情越描越黑。
陈衡知道自己不怎么会说话,完全没法凭言语讨男神的欢心。可他又怕自己贸贸然冲过去找男神会将对方越推越远,让对方那份本就若即若离的眷顾彻底消失。他只能绝望地缩在原地,每天蹲在手机前等着挨那么一刀,好像这样就能隔着冰冷的刀锋触碰到男神的体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