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会在被强暴后笑得哭出来吧。
景峰呈清洗完身体上的狼藉,赤裸着站在酒店的镜子前,长久地沉默着。
镜面里映照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五官凌厉凶狠,肌肉饱满有力,只是满身遍布着不该出现的性爱痕迹。
做爱有多美好?
他曾经幻想过,他和他珍爱的人两情相悦,在一个美妙的夜晚,共进晚餐之后,他拥抱着爱人,在干净整洁的床上共度良宵。他和他的爱人彼此都是第一次,他的爱人也很笨拙,做爱的时候一定会出一些问题,甚至没办法顺利完成。不过没关系,这些小问题会变成美好珍贵的回忆,在漫长人生中闪烁着细小而幸福的光芒。
现实却恰恰相反。
如果按照他的记忆,他们的第一次是龌龊不堪的猥亵,按照晓风的记忆,是一场粗暴冷漠的强暴。
暗恋一个不可能的人究竟是怎样的痛苦,景峰呈觉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从情窦初开那会儿就喜欢司晓风——一个青春期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处理抽屉里溢出来的情书,如何拒绝别人告白的漂亮男孩。
他是司晓风最亲近的人,从小一起长大,但他从未将内心的情意泄露出一丝一毫。
他不配。
他是个不男不女的双性人,是个恶心的怪胎,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他。
更别提是司晓风。
他们两个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只要有司晓风在,他就是班上最耀眼的存在,班草这个名头都毫无悬念,甚至班花也能安在他的头上。
司晓风不是寻常意义的帅哥,他美得雌雄莫辨,唇红齿白,一头浓密蓬松的黑发有点儿自然卷,看起来像洋娃娃一样精致漂亮。
而且司晓风特别乖巧听话,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衣服永远干干净净的,从不吵闹,又很容易被逗笑,笑的时候,他大而剔透的眼睛就会像月芽儿一样弯起,一边笑着一边专注地看着对方,似乎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一般。
不分男女老少,每个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喜欢他。
没有人能拒绝司晓风,他也不例外。
他最开始明明想着,只要能在司晓风的身边,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就够了。
但他嫉妒,没法眼睁睁看着司晓风和别人在一起。
他不过是朋友,有什么资格要求司晓风不谈恋爱呢?
他告诉司晓风,随随便便就开始拉手、亲吻、谈恋爱的人就是烂抹布,正经的人绝对不可以做这种行为。
司晓风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还委屈地问他,那如果不小心成为烂抹布了该怎么办?
他告诉司晓风,那就要更加珍惜干净的地方,绝对不能再被别人随便弄脏了。
他是个卑鄙的人,知道司晓风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无论他说什么都会信。他想,等司晓风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之后,他就会自动退出。
他只是尽可能的让那一天晚点儿到来。
但是,他变了。
暗无天日的暗恋消磨了他所有的热情,他内心疲惫不堪,上了大学后,疲惫又变成了一种恐惧。
司晓风的外在太优越了,雪一样白皙的肌肤,眼睛大而剔透,嘴唇红润饱满,即便不看他的五官,高挑纤瘦的身材,搭配上他笔直修长的双腿,别人随便偷拍下的背影图都能上了学校论坛热搜。
他们学校甚至也有人讨论过,隔壁工程学院大一来了个干净又好看的男生,和模特一样,要不要追追看,听说他认识司晓风后,还想找他要联系方式。
他有什么优势呢?
不过就是学习成绩好一些,脑子好用些。
和他同一所大学的哪个人不是同样的成绩优异?人家还是正常女生,愿意主动追求。
司晓风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学校管的不严,大一没有强制上自习,于是下了课就跑到他们学校和他一起上晚自习。
长相好看就是可以获得更多的偏爱。
虽然明知道司晓风不是本校生,但没有一个老师赶过他,反倒还会回答他的问题。
他藏在怀里的明珠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
司晓风性格柔软,不太会拒绝别人,总是笑嘻嘻的,谁都能看出他不仅长相出众,性格也很好。上了大学后,所有人都大胆了很多,于是追求者接踵而来。
景峰呈想,他该放手了,该让司晓风寻找自己的真爱了。
可他却不动声色的,给司晓风擦擦嘴角,捏捏鼻子,司晓风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别人都看得出来。慢慢的,追求者的性别中多了些男人。
司晓风面对男人就立刻摆出了严防死守的阵仗,稍微暧昧的言语互动都会警惕地躲在他身后,就像一只小蜗牛,遇到一点儿刺激都会收回触角,缩回壳里。
他暗自窃喜,内心又酸涩疼痛。
司晓风真的讨厌男人,尤其是又高又壮的,他这样的男人。
可他能怎么办呢?
他的女性器官比男性器官发育完善一些,变成女性手术风险更小。初中时,他父亲就提议他开始注射一些雌性激素,为了将来变性手术做准备。开始注射雌性激素意味着,他的骨骼定型,身高发育停止,肌肉密度变低,身体慢慢柔软下去,力气一点点变小,一切都为了生育让路。
他犹豫了许久,他觉得自己是男人,但他又喜欢上了同性,内心的矛盾让他心烦意乱。
最后他同意了父亲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