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楼。
平日里他们并不是不允许他下楼,但是他怎么可能会主动与疯子共处一室。他屏住了呼吸,竭力压制自己早就混乱的气味,贴紧了楼梯一步一步挪了下来。长久没有运动,腹腔内部传来隐秘的钝痛。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腿间湿黏的触感,如同被碾压细碎的花瓣一样令人作呕。
灯火通明,一览无余。
没有人。
他无意去看其他的东西,踉踉跄跄地直奔出口。他记得自己当初是被蒙住眼睛抱上来的,只能听得见铁索滑动时令人牙酸的声音。果不其然,出口开着,只有铁梯厢紧紧地关着门。
铁门紧闭,一道锁孔安在旁边。
越殊抱着肚子抽吸,瞪着眼睛看那个锁孔。他穿的单薄,楼下也不像顶楼那样供着不断的暖气,这个时候已经察觉到了寒冷。他回过头,望着室内各种并不熟悉的陈设……也许会留下一把钥匙,会有一把钥匙在某个抽屉的角落等着他。
“滴——”
越殊脸色一白。
红光闪动,他下意识快走了两步,又咬着牙停了下来,抱着肚子步履蹒跚。铁门打开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快,几乎一瞬间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浓郁的气息逼得他连抬脚都难以做到,只能扶着桌子回头去看来人。
他看见了一双手。
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
沈彦卿正站在里面,神情阴沉,满脸戾气。他一脚踏出去,随即看见了正扶着桌子脸色惨白的越殊。
“……”
怕成这样?沈彦卿想。刚刚结束了一场暴力,难得的神清气爽,他忽然有点心软,却又看见越殊环抱着肚子后退了一步。
“……”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越殊眼里是多可怕的形象。午夜时分,一个性格偏执的男人双手沾血出现在谁的面前都会让人胆寒,更不提一个孕期行动不便的人。越殊感觉自己的呼吸更困难了。
他把手背到了身后,没摸到任何可以使用的武器。
“过来。”ENIGMA忽然说。
空气里的信息素蓦地温柔起来,连冰冷的空气都开始有了一股暖意。越殊没有动弹,沈彦卿倒也并没有为难他,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
“不想过来?”沈彦卿说,“那就算了。我没杀人,别害怕。”
他走进房间,十分从容地经过越殊身旁,自顾自地走进了某扇门。水声汩汩,再出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干净极了,指节泛着微微的红。其实他的外貌异常俊美,可是在越殊的眼里总是偏执扭曲……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异常的平和。
平和了没有一分钟。
“你干什么——!!别抱我,别抱我——!!”
沈彦卿一把拉过越殊,火热的胸膛紧紧贴着怀里人单薄的后背,高挺的鼻梁埋入柔润的颈侧深吸了一口,变态似的吸气声几乎立刻就把越殊给吸哭了。他经不起任何信息素的撩拨,双腿立即软了下去,随即又被一只手托着腹部固定住。那只手在他的肚子上滑来滑去,重重地抚摸。
“怎么这么大……不是才六个月吗?嗯?”
一条柔软湿热的舌头贴上了他的侧脸,鼻息沉重滚烫。
“你叫什么?就是抱抱你而已。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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