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查了查这个崔哥,几乎想试试抽烟了。资料不多,但简单的几行字,就让他快要吐出来。
不过,他也找到了一个可以牵掣崔文洲的人。
车前,李今若拿起照片说:“就是他?”
“嗯。”越凝点了点头,看着李今若拿着照片打量。
“和你长得挺像的。”李今若瞄了他一眼。
“对啊。他是我妈。”越凝淡淡地说。
“你妈??”李今若道,“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越凝说,“崔文洲是我爸的狗,也是你的,对吧?我派去的人好像都被他剁了,只能找你。这是我妈,我需要你找到他。”
“不是,不是不是。”李今若说,“你找你妈还费劲儿?”
他看着眼前这个黑衣年轻人,本来还挺安静的,一肚子话又迫不及待的窜上来了。他很想说句崔文洲不是狗,又想问什么崔文洲还会剁人吗,但最终还是很敬业地只问到了客户的目标。找个杀手帮忙找妈妈,有这样的吗?李今若掏出手机,说:“给你妈打个电话行不行?”
“我没开玩笑。”越凝说,“我没有联系我妈的资格。”
他顿了一会儿,又低声说:“除了我爸他们,谁都没有。”
李今若停滞下来了,回味了片刻,问:“你爸……他们?”
“我妈是个共妻。”越凝说,“不是自愿的,家丑。……我看过你的资料。你能理解吗?他们看我妈看得很严,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我想,再不把我妈救走,他这辈子都要被压死在那里了。”
李今若瞪大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很大,看上去挺可爱的。越凝觉得他似乎有点和记忆里妈妈的眼睛重叠了,不过李今若更尖刻冷硬些。他知道他的经历,也知道这么一个人……很大概率会帮他的忙。
李今若果然从崔文洲那里套出了一些消息来。他并不知道李今若是怎么做到的,也想不通李今若这么漂亮而且有个性的人要和那种人渣搅合在一起,不过李今若什么也没说,他也不方便问。那种小时候偷偷筹划逃跑的刺激与兴奋并没有在他身上重现,甚至当越殊从李今若的车上下来的时候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妈妈还是那样,有些倦怠地垂着头呼吸,神色很柔和。他好像是莫名其妙被李今若劫出来的,身上还穿着有点大了的居家服,头发都有点乱了。
越凝万万没想到李今若做得这么狠。李今若很无辜地说机会难得,越殊一个人在院子里浇花,看了半天了也没人盯着他,所以自己就直接把他抓出来了。越凝看得出来越殊确实有点茫然,低声安抚了几句。越殊这才轻轻笑了笑,说:“我以为是有什么事你爸爸想带我走,原来是你。”
“怎么会是我爸。”越凝低着头说。
“因为崔……”越殊说出这个姓,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给过崔文洲一个特定的称呼,有点尴尬地卡住了,想了想才道:“崔先生,你是崔先生的朋友。”
李今若和越凝都僵住了。
“崔先生人很好,所以我认识你。”越殊笑眯眯地说,“他经常会去看你,所以我也经常会看到你。”
“妈。”越凝咬着牙低声说,“崔……崔文洲跟着你?”
“不是。”越殊摇了摇头,“他是你爸爸的司机,也经常给我开车。”
“司机?!”李今若嘿了一声,“得,我回家也试试他的车技。”
“别说了。”越凝忽然说,“妈,我给你买了机票。我们走吧。我没想到这么突然就把你接出来了……可能准备得不太充分。”
李今若说:“你不懂,就得出其不意。你知道怎么犯罪最不好查吗?出其不意杀个陌生人最难查。我这么一下子把越叔叔抢出来了,够你爸找半个月的。这时间够你找个小城市办个假证租个房,只要一落地,再想找着可就难于登天了。”
越凝想,你才不懂我爸他们有多变态。他回头看了越殊一眼,却发现越殊停住了脚步,神色有点苍白地说:“……你这样做,他们会为难你。”
“那就为难。”越凝道,“我不害怕。”
他给越殊买了一张去南方小城的机票。本来想让李今若陪着去,李今若看着越殊苦笑,拉过越凝很认真地说:“我陪着?我不要拖住崔文洲吗?我还得回家揍他呢。”
他得和父亲周旋,而李今若要拦住崔文洲。那越殊只能一个人走。
越殊拿着那张机票,神色也没有越凝小时候想象的那种喜悦。这自由来得太迟了,以至于到了面前也不再珍贵。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越殊不珍惜。到了登机的时间,他很珍重地抱了抱越凝,深深吸了口气。
“不要硬撑。”妈妈在他耳边轻声说,“没关系。”
……
他以为父亲们会收回他的权力,会发了疯地施刑从他嘴里逼问妈妈的去向,但是并没有。
第一周,风平浪静。
其实第三天的时候,那种刻在骨头里的恐惧就蔓延了上来。签字的时候错写了妈妈的名字,因为微弱的动静弹起身体,梦见父亲的面容满头大汗地惊醒。他在半夜里悄悄地打开手机确认,妈妈在南方的小城里暂居,他派去的人已经接应好了。
妈妈会重新融入社会,会自由……会成为一个人。
而那些疯子,就应该烂在那座庄园里,就应该像姑姑口中那样疯癫地独自痛苦一生。
自私、贪婪又暴虐的怪物。
他哆嗦着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只要他做得足够好,只要他足够强,只要他的心够狠。
只要他……
一直这么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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