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宁,回来!”
看着跑得更远的身影,纪深无奈地摇了摇头,交待了一句,“快要下雨了,别跑太远!”
正逢雨季,柯宁闹着非要出来玩,纪深本来是不可能答应他的。
但柯宁很不满地看着他,乌黑的眸子湿漉漉的,眼神像小钩子,让人招架不住。
纪深和他对视五秒都支撑不了,不过三秒甚至两秒就败下阵来,挫败地妥协。
柯宁倒并不是非出来玩不可,但给他传递纸条的人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要他想办法离开纪深的监视范围。
他在散步的街道捡到过两张纸条,每张都言之凿凿地告诉他纪深不是好人。
柯宁觉得很有意思。
他早就察觉自己的失忆不同寻常。
他对下城区的了解刻在骨子里,多大的暴乱才能伤到他,甚至还惊吓过度到失忆?
几次不经意间对上纪深的眼神,里头看到的除了偏执的爱意,还有遮掩不住的疯狂。尽管纪深很快收敛,却还是让柯宁感到不适。
柯宁猜到纪深可能欺骗了他,他和纪深关系匪浅不假,但纪深肯定隐瞒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可看着殷勤的纪深,柯宁不知该不该质问他,既想知道真相,又怕刺激到纪深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错过,无论问不问得出真话,总归会得到更多信息。
于是他回了纸条,约在这个巨大的农庄见面。
见到的人却让柯宁大失所望。
眼前的夫妇十分狼狈,脏乱的衣物,浑浊的双目显出他们过得并不轻松。
柯宁有过很短时间的疑惑,但蜂拥而至的记忆很快让他确认了眼前两人的身份,也更让他确定自己只对特定的某些事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所以你说,纪深故意让我失忆,就是为了侵占我的财产?”柯宁惊讶而愤怒地问。
柯伯父愤然怒骂,“他派人逼我把房子转到了你名下,却绝口不提钱的事,甚至为了事情不败露,把我的公司逼得破产,把我和你伯母赶出家门。”
“可他是我的男朋友呀,他怎么会那样对我?”
“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比得过女孩子,听到我们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就藏不住野心了。”伯父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柯宁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既同情伯父伯母的遭遇,又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可对于他们提出的让柯宁先把房子的钱给他们的提议,柯宁却感到万分羞愧,
“你们也知道我现在活在纪深的监控下,不仅没有钱,甚至我想联系以前认识的朋友都因为没足够的资金而办不到……”
伯父伯母对视一眼,他们被纪深打压得沦落到如此田地,但只要柯宁能恢复记忆,和介绍的女孩结婚,柯宁的资产就都是他们的,现在吃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面对他们掏出的所有积蓄,柯宁却摇头拒绝了,他涨红了脸,声音低如蚊呐,“不、不够的……”
哪怕伯母把身上最后一件值钱的首饰摘下来给他,他依旧沮丧地拒绝。
伯父伯母对视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让柯宁联系外界恢复记忆,和安排的女孩结婚是他们最后的出路了。
“你等两天,伯父去借给你。”
柯宁推辞许久,最后在他们的要求下不情不愿地报出一个银行账号。
看着匆忙离去的两人,柯宁漫不经心地勾起一个笑。
一切到此为止了。
如果他们没有对自己怀有那么大的恶意,他只会拿回房子。
既然他们纠缠不休,那也别怪他不客气。
几天下来,他对纪深的疯狂也算有些了解。
纪深的打压必定是赶尽杀绝的,但只要纪深和柯宁离开,一切也就结束了。
可他们偏偏贪心不足,为了得到柯宁的财产不惜去借钱,哪有人敢借钱给他们。
唯一的出路,就只剩地下钱庄了。
柯宁恢复记忆就会离开,但下城区的地头蛇可不是他们一句没钱还就可以打发的。
记忆里他求着伯父——这个奶奶的亲儿子救奶奶的时候,他伪善地抢走了柯宁的房子,还不耐烦地赶他走。
“去地下钱庄借!”他嫌弃地看着柯宁,“你这副身体虽然恶心,但这张脸多的是人看得上,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借了地下钱庄的钱,以后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柯宁的睫毛微颤,乌黑的瞳仁干净却冷漠。
他并不认为纪深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是为了所谓的财产。
纪深在他失忆期间为了维持他的事业正常运转,显然投入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至于纪深对他究竟是什么心思,他会亲自确认。
纪深找到柯宁的时候,他正在凉亭里避雨,雨滴大得在地面砸起飞溅的水花。
他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腿,湿透的鞋子被他脱在一旁,白净的脚荡来荡去。
要是在平时,纪深一定抓着那两条小腿亲到他连脚趾都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