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报的人跪在桌前,犹豫着是否要把文丑的话转述出来。
执卷正研究棋局的我有些意外,脱口而问:“颜良没跟他一起?”
“颜良去了荆州,有要务。”
回答的人没有细说,他自己也不知道颜良去荆州所为何事。
我不由叹气,颜良到底没告诉文丑,竟然只身而往,看来是怕文丑受伤。
自来到绣衣楼,文丑那性子,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体,每次要不是颜良看着他,就得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回来。
“随后我会去看看他,华佗呢?”
跪着的人想起,文丑怎么三言两语让华佗气得丢下药走的,斟酌一下回得委婉了些:“华佗医师留了药。”
“既然有药,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言罢,我又执起书,视线落在棋盘上,黑子无气,只能被提。
跪在地上的人绷直脊背,还是小心翼翼说了出来:“文丑一定要见到楼主,才肯上药。”
漫不经心地落棋入局,不长不立,单关守角,竟让我想到一个人。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让他挨着吧,每次都不爱惜自己,也该长长记性了。”
“……是。属下告退。”
指尖又换了白棋,落在刚刚黑棋的附近。
这下,与另一侧的白棋遥隔相望,黑子被二间夹了。
等我去时,屋里的人刚脱下了上衣,赤裸着上身,肌肉纹理结实,线条流畅,皮肤白皙光滑。
他腰肢极细,身量又高挑,说他是美人腰一点不过分。此时微弓着腰,将脱下的上衣丢在地上,显得腰肢更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身上带了伤,干涸的暗红凝结在他身上,地上的血衣已经脏了。
瞧见我时,文丑也不惊慌,微微侧首启唇:“殿下是来关心文丑的吗?”
“以后不要再搞一身伤了。以你的能力,这不难做到。”
我避开他的问题,转眼看到了桌上的药膏。
桌上还放了一把长戟,上面也染了血色。
我踏进屋内,文丑好整以暇地望着我,温柔谦卑地笑着,等待我的动作。
“下次再这样,就不要出任务了。”
我长叹一口气,到了桌前,用宽大的衣袖去擦拭长戟的污渍。
文丑眼皮耷下,看着我将长戟上的血污一点点擦拭去。
“这次擦干净,下次还会再沾染上的,殿下还是不要再费这功夫了。”
“用兵器者,应当爱惜自己的兵器。”
话落,身后人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我将长戟擦干净,放置在了架子上。
“怎么没上药膏?”看到桌上的药膏还没开封,我皱了下眉头。
“殿下可以为文丑上药。”文丑说完,依旧持着温顺的笑,不在意我是否会拒绝。
或许他料定我不会拒绝他。
清凉的药膏抹在他身上时,我看着撕裂了不,的伤口,问了句疼吗。
他狭长的眸,望着我,优美含蓄的笑展在他的脸上,竟徒增一丝惑人的邪气。
“殿下…是在爱惜自己的兵器吗?”
我不再言语,药膏涂在他身上,他一点痛感都察觉不到般,自若受着。
胸前的一道伤最骇人,再深一点恐怕文丑就可以躺下长眠了。
看样子被华佗处理过,我指尖在伤口边缘轻轻一按,血珠渗出。
“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这伤再深点,都不一定能撑回绣衣楼。”
文丑微微歪头,俯视着半跪在地的我,他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算是爬,文丑也会爬回绣衣楼,死在殿下面前。”
他说的随意,我手下力道大了些,血珠染在我指尖盛开。
见我似乎面色难看,文丑又轻声开口。
“造成这伤的人,已经被我斩了首级,让他抱在自己怀里了。”
文丑说完,点了点我的指尖:“看,殿下把自己也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