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梦到了那个熟悉的场景。
周围是一片黑暗,虚无之地,我奋力往最前端的光亮点奔跑,气喘吁吁。
可当我到达之时,却发现那发出光源的不是所谓的终点,而是一只巨大的、悬浮着的苍白眼球。
祂紧紧地盯住我,盯住我,内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祂离我极近,近到我伸手就能触碰到祂柔软的眼尾。
奇怪的是,我偏偏对此并不害怕与陌生,诡异的熟悉感自下而上的在体内涌动。
鬼使神差的,我抬手抚摸着那凝视着我的眼球,感受到它在我的掌心缓缓跃动。
鲜活的生命力。
我被惊醒了。
仍旧没有做完那场梦。
耳畔蝉鸣声阵阵,身上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黏腻得难受。
我蹙着眉,揉了揉发涨的额头,鼻尖里弥漫起一股熟悉的香气。
混杂着淡淡血腥气与美酒的馨香,带着冰冷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朝我席卷了过来,将我柔柔的包裹住。
我发现自己又躺在了“母亲”的膝盖上,或者说,我本来就有枕着他膝盖入睡的习惯。
他并非是我的“母亲”,我只是习惯性的唤他“母亲”,“妈妈”。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他就像是我的恋人、我的另一位母亲,我的…
欢爱道具。
我总是这么荒诞的形容,借此来掩盖我们之间无法叙说的羁绊。
张修正轻摇着蒲扇,为我驱赶蚊虫,丝丝凉风阵阵袭来。我低头能望见那蒲扇上绣着繁杂的花纹,就像是他的繁丽道袍。
白色的蒲扇掠过我的鼻尖,轻盈的如同羽毛。
他搂住我,手虚虚的搭在我的脊背,颜色惨淡的薄唇里正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我蹙着眉,抬手扯住了他的一缕白发。
哼唱的歌谣戛然止住,张修意识到了什么,低头望向了我,青白的眼眸里蒙着的是一层浓重的、化不开的白雾。
他的视线是柔情黏腻的,锁在了我的身上。
“母亲…”
将他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我的指尖,我声音沙哑地唤着他。
“你醒了?”
“我又做那个梦了。”
我缓缓说着,又靠近了张修,搂住他的精瘦腰肢,将脸贴近那冰冷坚硬的白骨束带后,我这才感觉到片刻安心。
……
张修没有说话,他放下了那薄薄的蒲扇,伸手抚摸起了我的长发。
墨发从他的指缝里倾泻而下,过了片刻,他方才轻轻开口,声音温柔缱绻:
“孩子,可是又饿了?”
被他一经提醒,我这才想起自己约莫是真饿了。
望着面前的华美“母亲”,我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乖乖的点了点头。
张修不语,他冰冷的指尖缓缓抚摸起我的脸颊。黑色的指节被他慢吞吞的摘下放在了床铺边,苍白冰冷的修长手指捧起了我的脸颊,我被他抱得起了身,双手无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颈。
我喜欢和“母亲”对视,他那双青白透彻如琉璃的眼眸里,永远都隐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极爱这一对眼眸,时常会伸出舌尖去一遍又一遍的舔舐而过。
他的脖颈后一片黏腻湿滑,我又靠近了张修些许,只感觉他身上那股馥郁好闻的香气似乎更浓郁了些。
我有些晕头转向,低低地开始轻唤着他:“妈妈。”
不知为何,我竟又有了些许困意。
“好孩子,今天还没有进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