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抵起丹恒的下颌,对上那双近乎疯狂的眼睛,丹恒便知道,自此之后,他将成为刃的阶下囚。
他们宿敌多年,终究是自己败于他手。
黑色薄布盖至眼上时,丹恒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贴在自己耳边,轻笑:
“小猫,你是我的了。”
漆黑的地牢,唯有墙面一束烛火摇曳。
丹恒舔弄干裂的嘴唇,恍惚间才意识到自己很久很久没喝过净水了。
余光瞥向墙角因潮湿而生出的水渍,丹恒思索着今日靠着这一点是否还能撑过去。
也不知道那家伙究竟打算关他到何年何月。
身上的伤痕隐隐作疼,刃下手太重,令丹恒生出一丝错觉,仿佛距离上一次发生关系只是隔天的事。
上一次,刃走之前,问了什么来着?
丹恒紧蹙眉头,太久不运转的大脑近乎生锈,连思维都变得愚钝,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
啊……对了。
刃问他:“丹恒,你恨我么?”
丹恒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又或者他什么也没说。
本就寡言的他进入这方地牢之后,张嘴说话都屈指可数,丹恒甚至不会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绝对会退化成一个哑巴。
不论是犟到极点的脾气,亦或是断了食水也不肯开口求饶的性子,这都不是刃想要的。
那家伙,不过是要一只屈膝乖顺、言听计从的宠物罢了。
但即便死在这儿,丹恒也不会对刃低头。
可他对刃也说不上什么恨不恨的。
阶下囚,哪有恨的资格?
他败给了刃,就要面对失败的下场。
或一剑穿心,或一刀封喉,丹恒一直都很平淡地面对自己的死亡。
可刃却不这么想。
他不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
总之,刃并不打算杀掉自己就是了。
“咣当——”
沉重的牢门被推开,刺眼的光随着缝隙照入。
丹恒眯起眸子,下意识想抬手遮眼,牵动了手腕的锁链,叮呤当啷地发出一连串声响,吵得刃头疼。
随手关上门,刃踩着灰脏的阶梯下至地牢。
他的小猫依然坐在那处与其他地方相比最干净的角落,身上只着一缕轻薄的衣裳,连之前自己印刻的伤痕都掩盖不住,更别提保暖。
猫儿体质太好,关押许久都不曾流露半分求饶之意,刃心生烦躁,手上动作也变得野蛮暴躁。
“……唔!”
丹恒甚至只来得及抬头,就被男人整个身子挡住了唯一的烛光,单薄外衣被泄愤似的撕成碎片,取而代之的,是刃宽厚的手掌。
洁白的皮肤裸露于空气之中,丹恒瑟缩着,小腹的钝痛更猛烈几分。
几乎饿到胃痉挛的身体颤动着,丹恒甚至是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身体仿若找回了恐惧感,抗拒着刃的接近。
“啪——”
脸颊生疼,染上殷红,这一巴掌的力气之大,让丹恒感到口腔冒出腥味,铁锈似的,很苦,难以下咽。
发旋处的头发被男人揪着,单手拎起,逼迫丹恒直视自己。
深红的瞳眸闪烁着难以言喻的色彩,就像盛丽的监牢,将禁锢丹恒一辈子。
刃是疯子。
丹恒一直都知道。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
“丹恒,为什么不能乖乖听话呢?”
听见刃的低喃,丹恒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回答什么。
他和刃的关系,早在10年前,在队伍中出现叛徒时,就已经崩裂,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悬崖,他站在有光的这一边,无声地望着黑暗中的刃,什么也不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刃一步一步与黑暗融为一体,变成现在这般的疯子。
如果不是那一次任务,让他们损失了所有的队友,让他们之间产生猜疑,丹恒想,他和刃也许依然是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