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诺斯先是脱下了皮甲,然后是腰带与腰带上的武器与次元袋,紧身衣,靴子和长裤。他站立在火光里,周身没有一丝遮掩与束缚,术士微微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不认为龙刺的代统领会因为小小的压力而疯癫,那么他这是要做什么呢,他看了一眼克瑞玛尔,然后突然了悟到他们接下来会看到什么——赤红色的,犹如即将熄灭的炭火般的鳞片从达诺斯的皮肤下犹如涟漪般地翻卷出来,他微微向前倾身,脊背拱起,围观的人们听到了皮肉撕裂的声音,从他的肩胛骨位置,伸出了一对小尖,鲜血从小尖的根部留下,小尖飞速地变大,紧束在一起的时候它就像是一柄伞,而在它终于打开之后,术士深深地吸了口气——那是一双膜翼,然后,毫不意外地,他看到了一根满是棘刺的尾巴从达诺斯的脊椎末端伸出,它在空中灵巧地转动着,就像是要为自己的主人寻找泄怒的目标。
“看来,”巫妖温和地说:“你的血脉要比你表现出来的要纯净得多。”
当一个人认为达诺斯只是有着微薄的红龙血脉的盗贼时,他不会像是警惕一个危险的敌人那样警惕它,而到达诺斯愿意显露出他的特殊之处的时候,相信会有很多人感到懊悔与骇异,只不过那个时候无论是什么都已经太晚了——达诺斯如此谨慎地保存着这个秘密当然不是为了给人一个惊喜的,也许,他一直就在等待着,等待着克瑞玛尔的一时松懈,可惜的是,他等到的是黑发龙裔的致命一击,龙刺的代统领如今根本不可能杀死克瑞玛尔,不,别说是克瑞玛尔,他未必能够让那些龙牙骑士与仅存的一个术士彻底沉默。他们不会不清楚自己得到了怎样的一个秘密,一定会将达诺斯放在一个最需要警惕的敌人的位置。
看来除了向这位殿下献上忠诚之外别无他法了呢,达诺斯想道,同时发现自己的心绪没那么糟糕,这位主人或许正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并且抱有着许多天真的期许,但他确实有凯尔门凯尔丝回到龙蛋里再长上几百年也未必能够拥有的智慧和力量,而且极其宽容与慷慨,至少之前达诺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从这个贫瘠透顶的任务中获得如此之大的收益。
“我可以知道一下吗?”达诺斯忍不住问道:“殿下,您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觉察出我的意图的呢?”要知道,为了出其不意的那一击,他即便数次濒临重伤或是死亡,也没有显示出自己有着超越人们认知的实力。
从一开始,巫妖在心里说,他也许并不熟悉达诺斯,但他对奥斯塔尔还是有些了解的,那个龙裔最喜欢的就是玩弄各种阴谋诡计,即便他只是为了人们所不知道的原因留在了格瑞纳达,抑是到了别的地方,他也不可能将一个笨拙的家伙放在代统领的位置上——年轻的红龙,也许也有着达诺斯的成分,想到了他或许不会接受一个红龙派遣而来的人随侍左右,也有可能一离开军团就设法先将这个隐患除去,所以达诺斯就来扮演了一个想要拒绝与克瑞玛尔去做这一任务而又暴露出了自己“真实”想法的傻瓜,每一个格瑞纳达人,以及一些心胸不够宽阔的人,都会因此而感到愤怒吧——从而坚持让达诺斯跟随左右,这种恶意完全在他们的预计之中,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巫妖的同居者来自于另一个位面,而在那个位面里,像是“激怒某人”令得他“反其道而行之”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早已成为了各种小说、戏剧以及现实中的小把戏。
不过就算是三百年前的巫妖,也未必会达成他们的愿望,但他未必会留下达诺斯,就像是他处理小魔鬼那样,他只会用最直接和干脆的手段让对他心怀叵测的人去死。
就连灵魂也未必能够保留下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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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瑞玛尔一行人回到了大公的都城,又一次得到了隆重的款待,以及见到了他们在寥寥几天里就重了几十磅的坐骑,大公发现这些坐骑不以人类为主食后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就连平民们也愿意拿出奶酪和干肉,自己吃不到好吃的,或许挨上几天饿有什么关系,不把自己放到食盘里就足够让人满足的了,而且这些长毛怪物们也不吃燕麦或是其他植物,他们还是能够吃饱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巫妖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安的波动。
“是这样的,”大公有些伤感地说道:“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殿下,高地诺曼的王都已经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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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伯德温喊道,他高大的身躯甚至颤抖了起来,他紧握住来人的肩膀,他不相信,不相信雷霆堡,不,还有高地诺曼的王都就如此轻易地沦陷了。
“这不是您不愿意……相信,就能够不相信的……”男爵夫人很好地掩饰住了眼底的一丝不耐烦,诺曼王都的沦陷根本就是一个噩梦,毫无预警,毫无准备,她就连召唤下属的机会都没有就匆匆逃出了那里,怪物与兽人跟缀着逃亡的人们,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连牧师和法师,还有那些神气活现的术士们都没能传出消息来,或是这两位尊敬的大人被什么蒙蔽了,但她说出这种谎言还能给自己博得什么好处吗?
“她没有说谎。”李奥娜说:“就像是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并不是恐慌下产生的谣言与臆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