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一两只虫子大惊小怪,巫妖说,它们不会杀了你。
——那袋金币最起码有五十枚,异界的灵魂抗议道。
——我们都知道那不是房间的价码。
——包括这个房间——你觉得有可能让他给我们换个房间吗?
——对一个陌生人来说,这大概是尖颚港最好的一个房间了。
——陌生人?我以为你选择这里就是因为你熟悉它。
——我确实熟悉这里,巫妖不耐烦地说,而且它是我熟悉到能够选择的传送锚点里最为薄弱与混乱的一个,鉴于我们现在的状态,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你最后一次出现在尖颚港大概是在几年前?
——九十六年——人类的生命和记忆都太过短暂了,万幸的是,总还有些东西被保留了下来。
——九十六年,异界的灵魂重复道,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叹气——好吧,接下来我们该干点什么?
——等待,巫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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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的牧师从那口炖过鹅的锅子里舀出一小盆热水用来清洁面孔,还有加了香料的绵羊油供她滋润皮肤,放松肌肉。
她带着只有一根指节长的鲸蜡蜡烛踩上楼梯,拴在细皮带上的金铃叮当作响,穿过阴暗的走廊,她试探着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没有被闩上。
牧师走进房间,看到她的同住人正坐在椅子上。
“您为什么不睡觉?哪怕只是到床上去,”她语调轻快地问道,“那张椅子难道能比床更好吗?”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蜡烛的光照范围以内,牧师这才警觉地发现这人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羸弱,也不丑陋,或者该说是恰恰相反。?
“也许您需要一点酒,”牧师举高蜡烛,让更多的光照亮自己的脸,空着的右手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只扁平的银酒瓶,它小的就像是个玩具,里面大约只有四五口的分量,“我有点蜜酒,一个走私商人给我的礼物,真正的蜜酒,不是小巷子里那些苹果酒和葡萄汁混合出来的假货,没有掺过水,也没有加过糖——最纯正的蜂蜜酿出来,窖藏了四十年的陈蜜酒,”她甜蜜蜜地劝诱道,让人怀疑那酒有没有她的舌头滋味美妙:“来尝尝吧,”她催促道:“一小口,只要一小口,你就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极乐。”
她用拇指旋开瓶盖,一缕浓郁的蜂蜜香气证明她所言非虚。但令她沮丧的是,被诱惑的对象依然无动于衷,他只是带着点探究和好奇地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打量着她,见过第一次瞧见蝴蝶的小孩子吗?他们会被它吸引和诱惑,而后他们会抓住它,撕碎它的翅膀。
“看来您不喜欢蜜酒,”她说,带着能让钢铁折弯的失望之意,却依旧轻柔得就像是拂过耳边的微风,“那么,”她伸出一根小手指,勾开系着襟口的皮绳,她的长袍是珊瑚色的丝质品,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它们在烛光的照映下就像清晨垂挂在叶尖上的露珠那么美。
“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