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借个人来考古队帮忙,还是他自己的师弟,周以衡生哪门子的气?
这个问题,顾则远想不通,周以衡本人也……
迎面吹着夜风,冷静下来后,周以衡复盘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才后知后觉,他反应太大了点。
面对江叙若无其事扫过来,又若无其事离开的视线,周以衡轻咳一声,“扭伤筋骨不是小事,明后天学生放假,你就在家休养吧。”
江叙托着腮,任由拖拉机上的晚风吹散他额前的头发,语调懒懒散散的:“这样不好吧?平时我不去学校,周六周日都要回村里干活的,本来我在镇上工作,农活做得少,知青院的那些人就颇有微词了。”
周以衡剑眉一扬:“管他们做什么?你是有意偷懒了还是什么?能吃上这碗饭是你的本事,他们要是能做的话,不就安排他们去了?”
话是事实,但从男人嘴里说出来,总有种护短的意思。
江叙的确是双树村这一批知青里学历最高的那个,县小学的语文老师缺个空位,一时找不到人,他们才想起来从知青里面挑一个顶上的。
不是没有公平竞争过,只是无论笔试还是面试,江叙都优秀得突出,自然就选了他。
红眼病哪里都有。
原来的江叙就因为知青院里的那些小年轻在背后蛐蛐,所以总想对他们好一些、再多做一些。
这在村里眼里是很好的品质,但在心中早已种下嫉妒种子的人眼里,江叙做什么都是在做秀。
女知青们少有会这样想的,大多出现在男知青里,总说女人嫉妒心强,这话却不见得,男人嫉妒起人来要可怕多了,最严重便是李阳。
一边嫉妒,一边又理所当然地享用原身退让时给他的好处,酿成现在的结果。
所以,面对偏见时,没必要放低身段去讨好,做自己就好了。
偏见就像一条鸿沟,越在意,越跨不过去。
“知道啦。”江叙有些犯困,拖长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软。
周以衡听着则更像是撒娇,看着抱腿屈膝打瞌睡的人,心底的某个地方柔软得一塌糊涂。
骆全把他们送到家门就走了,折腾一天赶着回去休息。
轻车熟路地抱着人进屋,周以衡站在门前犯了难。
他一时想不出要让江叙在哪睡。
其实心里隐隐有答案,只是顾虑。
小屋被高星尘收拾出来了,但周以衡不可能让江叙去那里睡,老太太的屋摆着照片和供桌,他自己都不睡的地方,更不会把江叙安置在那里。
就只有……
“怎么了?”
因为犯困而靠在自己肩头打瞌睡的人,察觉到他的停顿,抬头询问,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水光,那是打哈欠溢出的生理泪水。
周以衡心头一颤,喉结滚动了两下。
被江叙这样看着,藏在心底最深处,他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隐秘,仿佛变得透明。
他这样不设防备,而他却……
周以衡狠狠在心里唾弃自己一番,压下浮动的心思,说:“你……要洗澡吗?”
问完,他就想咬自己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