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陛下真的动了罢黜储君的心思,这朝堂的天只怕是要变了。
前朝后宫恐怕都不得安宁。
“如今岭南一事尚未水落石出,切不可再节外生枝了,陛下三思啊。”高公公斟酌着劝说。
他并不是站在太子,他只是作为跟随陛下身边多年的总管太监,为陛下着想。
南帝叹了口气,“是啊,朝堂上乱成这样,我若是表露出半分废太子的心思,只怕那些人又要有的闹了。”
他恍然回神,看向窗外,问道:“什么时辰了?”
高公公答道:“该用午膳了,陛下看了一上午折子,又动了怒,便是没有胃口,多少也要吃些。”
南帝:“传膳吧。”
高公公迈步出去,忽然又被皇帝叫住——
“朕许久没见定北王了吧?”
“是啊。”
“午膳后传他进宫陪朕下局棋吧。”
“是。”
……
红墙黄瓦,巍峨宫墙,看着就叫人忍不住心生畏惧,更常常有人向往。
却不知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自由、良知,都会逐渐泯灭,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高处不胜寒,越是靠近权力中心的地方,越是可怕。
“这宫墙,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讨厌。”
贺兰玦面无表情地说。
沉枭连忙咳嗽了两声,看了眼午门四周戍守的禁军,确保他们听不见。
随性如他,来到这庄严的皇宫都忍不住要收敛一些。
怎么他家向来稳重的王爷到了城墙根底下,跟他反过来了,竟然说出如此狂悖之言。
虽然他听着很是认同,但有时候该低调做人,还是要低调做人的。
“王爷啊,陛下传召,咱就是再不高兴来,也要客套一下。”
贺兰玦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沉枭目移看天,轻咳一声:“用小公爷的话来说,该营业营业。”
提到江叙,贺兰玦脸上才有了些笑意,“走吧。”
虚假营业。
贺兰玦无声勾了下唇角,眼里浮起些许嘲讽。
那位要见他,无非是因为两个皇子惹出事让他头疼,可见了又能怎样呢?
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替圣上排忧解难的定北王了。
南帝早早派了高公公在宫门迎接,沿路送着贺兰玦往御花园去。
八角亭下,御湖中开败的莲花凋谢的没剩下几瓣, 金桂飘香如星繁密地缀在枝头,丝丝缕缕钻入鼻尖,嗅到秋意。
听到木轮椅的动静,南帝转过身,指了指桌上一早让宫人沏好的茶。
“你许久没进宫,莲花都谢了,尝尝这桂花茶,是高公公着人接了莲叶露水煮的,比起江南的雨前龙井,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贺兰玦轻抿一口,“陛下雅致,确实不错。”
他今日穿了一身竹青色衣袍,衣摆绣了几株翠竹,更显清隽文雅,舒展温和的眉眼微敛时,依稀能看到当年宠冠后宫的虞贵妃的影子。
南帝恍惚了一瞬,在贺兰玦面前缓缓落座:“你生的很像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