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马启程的动静几乎同时响起。
车夫和沉枭对视一眼,突然想起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官道虽宽,但算上路两旁的铺子摊子,也是不够同时容纳两辆马车并驾齐驱的。
沉枭偏头,听从车内人的吩咐,扯着缰绳放低车速,让江府的车马先行。
擦身而过时,两辆马车的车帘被风吹起。
彼时江叙正侧着头同春桦说话,没注意一瞬间落在他身上的那道视线。
主仆二人的对话,随着风落入贺兰玦耳中——
“春桦啊,打个商量,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别管我叫小姐了。”
“可家主吩咐在小……您及冠之前,您都是江家的小姐。”
“身份和打扮上已经是了,是不是也就不拘泥于称呼了?人多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小姐就行,我不会告诉父亲和母亲的。”
“可……”
“没有可是,收起你的可是,你少爷我现在命硬得很,一身的牛劲没处使,你要是不答应现在就回家去。”
“知道了,少爷。”
“嗯,孺子可教也。”
声音越飘越远,贺兰玦扯了扯唇角。
还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父母俱在,备受宠爱,不用勾心斗角,这样的人生耀眼又令人羡慕。
可太耀眼了也未必是好事。
“王爷,您说这次太子生辰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啊?”
“兴许。”
贺兰玦转动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依稀可见曾经握弓剑、握长枪留下的茧子。
今日之后,那个耀眼又特殊的小少爷命运如何,大约就分明了。
两辆马车相继离开,街边一处茶楼的二楼包厢。
一身着绛紫色衣袍的男子将方才发生的种种都收入眼中,露出少许玩味神情。
“公子时辰不早,我们该走了。”
“走吧,”男人转身,又语调随意地说,“若江家的独子是这般性子,太子求娶他为侧室,倒也不用太勉强了,明明不是个蠢货啊。”
议论皇储婚事,他身旁的仆从低了低头,不敢接话茬。
-
“少爷,他们都走了,还是别看了吧,主君和大公子他们的马车早先就走了,若是我们迟了,怕又要被主君主母教训了。”
团圆忧心道。
钟朝辞收回视线,眉眼微冷:“便是迟了那也是有缘由的,父亲和那女人若是要怪,要先怪过纵马拦路的靖安世子,怪过与靖安世子争执的江叙,再怪过事端起因之一的定北王。”
“有胆子怪过这些人,再来责怪我这谁都开罪不起的小小庶子吧。”
提起他这具身体的身份,钟朝辞就一肚子火。
他前世虽然就是个刚大学毕业,还在找工作的应届生,家境也是普普通通,可也没有这种气给他受!
谁知道工作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出了个意外就来到这封建架空的朝代。
穿越就穿越吧,还穿了个这么没用的壳子,就差被人踩在脚底了!
江叙刚才那一顿威风耍得倒是足足的。
钟朝辞头抵在破旧马车上叹了口气,“要穿也该穿这样的人身上啊。”
“少爷您说什么?什么穿不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