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攸宁恍然的想到,这个人被许野攻击过,她又太小,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许野策划的。
可是大概因为许野读警校,做警察,他根本就难以靠近他。
他准备杀杭雅菲,也是因为许野。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仇人,是她。
“我这九年,瞎耽误功夫!早知道我早找你了。”
他端详了一下手里的刀:“你得给我儿子偿命,但之前,你这神叨叨的眼睛……”
他手起刀落,一道血花奔涌而出。
深山的荒庙,传来女孩撕心裂肺惨叫声,无数鸟兽惊起,四散而逃。
——
许野在山脚下,心脏猛地一跳。
强光手电透过滂沱的大雨,照射出无数光线,脚下的警犬不安地躁动着。
何闻涛披着雨衣过来,道:“这一片有两个方向,一条是上山,一条去下面的洼地,你怎么看?”
许野看着眼前的路,他太久没睡觉,已经出现了重影。
“地上的痕迹被雨水破坏掉了,警犬也辨别不出来。”何闻涛焦虑道。
他们都心知肚明,面对这样穷凶极恶的罪犯,时间越久,杭攸宁生还的可能性越小。
许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带着刑侦队先去查看了去山谷的道路,非常湿滑崎岖,没有发现脚印,只是灌木有一定程度的破坏。
没有脚印,可能是雨水破坏,以及嫌疑人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他很可能有意识地去消除脚印的痕迹……
但是他不可能把折断的植物恢复原样。
“如果被风吹落,植被会从腰部这段断掉,并且根据风向呈现一致性的角度,但这些倒伏的痕迹,应该是被人或者动物碰掉的……”
许野刚想说,应该去山谷搜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许队!有发现!”
许野循声望去,上山的路上,一根树枝上插着一块泡沫板……
杭攸宁正是用泡沫箱装着雪糕叫卖!
这一路上,她留下了不少痕迹,但是泡沫太轻了,在风雨中四下飘落,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可这一次,是一块抠掉的大块泡沫板,插在了树枝上。
何闻涛不再犹豫,道:“我们向山上追踪!等待增援!”
许野道:“可是山谷……”
一旁来帮忙的村里人道:“这么大的雨,可不能往山谷里走,洪水一来要命的!”
其他人附和道:“对,这里没人去的,都是蛇。”
许野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深的山谷,匆匆地跟上了部队。
——
雨声淅沥,张淑芬翻来覆去地在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闭上眼睛,就能听见杭攸宁在叫妈。
这时候想起你妈了,你不是愿意跟着男人跑不回家么!你不是埋怨我撒谎么?你不是……不要妈了么?
她想到这儿,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建设是个男孩,雅菲聪明漂亮,是这个家的指望。
可是啊,只有这个不争气的小闺女,是陪着她的宝儿。
她养猪,杭攸宁就剁猪草,那么矮的个头,还没有案板高。
夜里冷,死孩子在被子扭来扭去不肯睡,她刚要骂,就觉得自己冰凉的脚一热。
哎呀,这孩子,把她的凉脚揣自己怀里了。
“妈妈,我身上热。”她小声说,一笑憨头憨脑的。
张淑芬想到这,笑了,笑完眼泪就落下来,她想,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就不要妈了呢?
没了你,妈怎么活呢?
——
千里之外的深圳,杭雅菲猛然从噩梦里惊醒,头上身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慌得不行,胡乱穿上拖鞋,从房间跑出来,想要去宾馆前台打电话。
杭攸宁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回家啊!妈也要小心一点……
可是跑着跑着,她的脚步慢慢地停了。
她不能在宾馆打电话。
打电话警察就知道她在哪了,以及,那个杀人狂说不定也会找到她。
跟美国人一起开公司的机会太难得了,这辈子也许就只有一次,她不能浪费。
杭雅菲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爸爸刚刚去世。
因为是否能评因公殉职有争议,抚恤金发不下来。
家里的日子,是真穷啊。
杭建设一分钱都不往家里拿,反而每次都要拿走一麻袋豆沙包、窝窝头。
她们娘三的日子真是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