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老冯把我扶起来,擡头看了一眼赤那。
“你混蛋你!人和黄羊分不清!”
一个人从篝火那边跑过来,边跳脚骂人边道歉:“对不住啊,老冯,这孩子眼神有毛病,近视眼!”
是赤那他爸,长得很像王晶的北苍运输的老板,滕七十二。
他连声问我:“哟,孩子,你怎么样?晕不晕呀?用不用去医院啊?”
“我没事,嗐,脚滑。”
“没事就好,我那羊烤着呢,就等你们!来,老冯,我们边吃边聊。”
他亲热的揽着老冯往那边走,我虎躯一震。
“老冯”只是我们在背后叫一叫,就算是我们大领导安总,也一口一个冯总。
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跟老冯认识么?
这里是滕老板开的猎场,客人们白天可以狩猎动物,晚上在篝火晚会上烤来吃,还有蒙古包住,算是个会所。
一桌子饕餮盛宴,居然还有空运过来的帝王蟹和红魔虾,最中间是几只烤得滋滋冒油的肥羊。
于诗萱也在,披着一件米白色披风,像一片雪花一样我见犹怜,赤那正把最嫩的羊肉切下来给她。
几只大狗在其中,一会跑着撒欢,一会摇着尾巴要肉吃。
“今天就是家宴,我和老冯啊,十几年好朋友了。”滕老板腆着肚子,笑得像只弥勒佛一样,道:“听说他来了内蒙,我可得好好招待。”
赤那勾起嘴角冷笑一下,我则震惊的差点没蹦起来,低声问老冯:“您认识他?您怎么没早说啊?”
老冯斜了我一眼:“我认识的人多了,挨个向你汇报?”
得,揣度圣意,该死。
滕老板亲自切了肉给老冯,道:“你这个大领导,来我们这种小地方,蓬荜生辉啊!”
老冯用下颏指了指我,道:“本来是不想来的,怕她年轻经不住事。”
“噢!我们帮着照顾着不就行了!”滕老板那张圆圆胖胖的脸,笑得更加眉眼不见:“孩子,以后啊,这就你的家,啊!想吃什么,玩什么,就过来找腾叔!”
我连忙起身知情识趣的敬了酒。
“任总手段高超着呢!用得着你照顾。”赤那冷笑了一声,把肉扔给一只大狗,道:“见了领导那尾巴摇的,酸奶都得叫声祖宗,是吧?”
酸奶是一只德牧,嚼着生肉,活似条狼。
于诗萱轻轻拉了赤那一下,他不理,仍然不坏好意的看着我。
我说:“这小滕总言重了,我年轻不懂事,可不就得长辈们多教育。”
随即倒了杯酒,道:“这杯敬小滕总,以前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请您多多包涵。”
赤那没有接,只剩冷笑着看着那杯酒:“上次看到你,还一副把我生吞活剥了的眼神,现在懂事了?”
气氛一时冷住了,谁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我脸上的谄媚的笑容僵在那里。
“赤那”滕老板开口了,他说:“跟小任道歉。”
他大部分时候都笑眯眯的,像个阴险的胖子。
但此时,虽然声调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赤那也看着他,眯眼眼睛,就像一只即将进攻的狼。
一时间,整片草原都静了,只能听见篝火烈烈燃烧的声音。
我以为赤那会继续顶嘴,或者拂袖而去,毕竟此刻周围有不少手下,于诗萱也在看着,中二少年最受不了在人前丢脸。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赤那最终舔舔嘴唇,接过我那杯酒,道:“对不住,我喝多了。”
随即仰头喝下那杯酒。
滕七十二的脸像翻书那样快,立刻笑眯眯道:“这才对嘛!以后你们打交道的日子多了,就是亲哥们儿亲姐妹儿。”
众人这才一起笑起来,气氛又恢复了热闹红火。
杯觥交错之间,我错愕的看着老冯。
老冯对我的注视视若无睹,他大口吃肉,推杯换盏,还和滕七十二唱了一首《军中绿花》。
终于等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我才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冯总,滕老板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的项目运输以后跟北苍合作了吗?”
“是。”
老冯把玩着一把猎枪,刚才他和滕七十二约好了去夜猎。
我想起赵煜,他临走时头发白了一半,他苦苦支撑着那么长时间算什么?
青龙那条命又算什么呢?
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问这些。
我只能从实际出发,小心道:“可是冯总,您也看见了,这个赤那少爷不太喜欢我。以后对工作是个隐患。”
其实于诗萱隐晦给我讲过。
赤那是因为觉得我这人阿谀奉承,是个没骨气的小人,因此看不上我。
骨气要是能当饭吃,我肯定比谁都有骨气。
老冯把玩着那把猎枪,漫不经心的说:“不会的,你是甲方,他不喜欢也得喜欢。”
这特么叫什么话!他们连人都敢杀。
我刚想再说点什么,老冯突然举起枪,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