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没当回事,她是容易留痕的体质,自己挠几下都能挠出血。
而梁弋周也确实没想到,几年后,这事儿会有多严重地影响他的心情。
有一次他们隔了很久,到假期才见。
那天正好七月暴雨,黑云压城城欲摧,梁弋周刚从实习的楼里出来,站在马路安全岛上,周围都是闷头走路的行人,崔钰从远处跑来,像某种兴奋的犬类,短裤下双腿修长,膝盖不知道什么时候磕破了,痕迹触目惊心。半点影响不到她,崔钰的板鞋踩在斑马线上,飞溅出水花——崔钰管这叫水型烟花,经常在大雨天玩水。
他张开双臂,稳稳接住撞进怀里的人,眉头却已经蹙起。
毛茸茸的头,在梁弋周胸口蹭了蹭。她刚想说话,很快听见梁弋周语气低沉:“怎么回事?又怎么搞的?”
崔钰还没来得及回答,人已经在面前蹲下,仔细查看起她膝盖伤口来。
他柔软的黑发有小小漩涡,深灰衬衫收在西裤里,收进去的弧度勾出宽肩窄腰,雨点飞进来,打湿衬衫,肩胛骨若隐若现。
天是灰色的,心却在放晴。
崔钰揉乱他的头发,笑眯眯地说,“没事,前两天滑了一跤。”
“真要给您老人家上个护膝了,”
梁弋周话里透着散不去的头疼:“不然迟早被你吓死。”
“呦。就这么喜欢我?”
崔钰打趣道,蹲下来笑得眼睛弯弯。
“不喜欢,”
梁弋周神态不羁地轻笑,抬手捏住她下巴晃晃,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喜欢鬼我。”
崔钰做了个调皮的鬼脸:“看来还是我。”
梁弋周单膝蹲下,把人拉到自己背上,嗯哼了一声。
“是你,行了吧。上来。”
…………
三十岁的梁弋周从梦中猛地醒来。
看了眼表。
凌晨三点二十六。
梦里的场景真实到有点可怕。像巨大的漂浮水晶球,他被人摁在那儿观看过去。
从渝州回来已经一周了,睡眠还是糟糕的一塌糊涂。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手机冷不丁响起。
梁弋周飞速去拿,看到来电显示时动作又慢了下来。
他随手接起,开了免提。
“说。”
徐渊听出男人的不爽了:“不应该啊,这时候你醒着呢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别别。明天不是去利总攒的那局吗,我是想起来了,提醒你一下,你知道利总心思没断吧?要对人家女儿不感兴趣,你一定要划清界限!人是重点关照对象,千万别得罪了,我明年能不能还完贷款就看你了!”
“不是喜欢卖我求荣么,怎么不往外推销了?”
梁弋周还没来得及擦水,抬起头,懒洋洋地看着镜子里那张眼圈青黑但依然帅到离谱的脸。
很冷漠,很自由,已经潇洒往前看的一张脸。
很好。保持。
徐渊沉吟了几秒:“问个事,你知不知道,在微信点赞的视频会被推送给你的列表?”
梁弋周嗯了声,心不在焉。
“所以?”
徐渊:“‘又学到了!在感情里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
声情并茂,感情充沛。
徐渊:“这是你点的。你不知道吗?”
梁弋周:?
梁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