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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间微妙地凝滞。
大家都是熟谙社交规则的成年人,怎么开心照不宣的玩笑、不动声色地比拼,早都内化成一套自然的系统。
梁弋周又是那种谁都愿意拉拢一把的人,脑子好运气佳,界限分明,行事风格敞亮,至少不会担心背后被他捅一刀,在社交场上的风格也是插科打诨为主,嬉笑怒骂为辅,虽然嘴毒了点,但很少真让谁下不来台。
像此刻隐约薄怒的情绪,似乎某种弹簧,等反应过来,连梁弋周自己都怔住了。
“我出去透口气。”
他语气微沉,明显缓和了许多。
随即大步流星地推门离开。
陆以昊一边叫大家加单,把冷掉的气氛重新搅热了点,一边小声嘀咕道:“……怎么回事。”
一个人就这么出去了,不会有无辜路人被波及到吧?
陆以昊秉持着负责的态度,迅速给在加班的徐渊发了信息汇报。
徐渊回得也很快。
【别管他。】
【又不是狗,再不爽能咬人啊?】
【我打他电话不通,你告诉你上司闲得没事干回来工作,不然今年 carry 等着喝西北风。】
陆以昊:?
【什么,我吗?】
他只是运气不好,又不是真蠢,看梁弋周走的时候那气压低的,谁要上去找骂啊。
没过多久,隔壁酒吧外突然传来一阵人群骚动,似乎传来惊叫声和桌椅倒地的动静。
很快,酒保和服务人员也冲出去帮忙。
酒吧内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也好奇地想出去,陆以昊这边位置不错,隔着玻璃窗,往外就能看到隔壁酒吧的动静。
看着看着,陆以昊眉头蹙了起来。
人头攒动中,有个身影怎么隐隐地有点熟悉呢?
下一秒,看清了侧脸后,陆小少爷瞳孔地震,虎躯一震:
他就知道,夜路走多了总会见到鬼、梁弋周活久了总会挨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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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都是清吧和 pub,梁弋周本来打算走到对面没人的路边抽支烟,走到一半,被道身影拦住了。
他点火的动作微顿,抬眸看了来人一眼,便收起打火机。
梁弋周把没点的烟夹在指间,闻到酒味,不着痕迹地皱眉,退后一步:“严总。有事?”
对面是卓力最近被开的 ceo,严骏,今年三十六。
“梁总,你做事……也太绝了吧?我的电话就那么不值得你拨冗两分钟……来、来接!?”
他喝得眼睛发红,衣衫不整,看到梁弋周那张脸怒气更盛。
严骏收到了两次最后通牒,今年六月底,和卓力的 coo 一起被扫地出门。他简直不敢置信,这个项目的沉没成本不低,梁弋周也以个人名义投了三百个进来。
当然,通知他的人、表面做出决定的人,都不是梁弋周,但严骏清楚,施压的人有且只会有他。
“严总,原因你应该清楚。投后数据难看的,不止卓力一家。我提醒过你了。你干得也不是捞偏门的勾当,不需要每年去七次澳门吧?”
梁弋周足有一米八九,路灯暖黄的灯色弥漫开,笼罩在男人身上。
他的语气说不上严肃,肢体语言更是松弛,像猫科动物,懒散状态持久待机。可这样垂着黑眸,只是陈述事实,却有股无声的压力。
严骏太熟悉这种压力了。
几乎每次做汇报的时候,他都能感到梁弋周这双眼睛探照灯一样,戏谑又锐利。
“你……你说过会给卓力机会的,现在要急着逃跑吗?”
严骏的声量陡然变尖:“你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没说不给卓力机会,我又没打算把它卖掉。”
梁弋周盯着他,声音放轻:“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如果他给了多出几倍的信任,那失败时、背叛时的一切总账,都要算得更清楚。
“你明明知道我家的情况——梁弋周!你做人不要太过分了!”
严骏歇斯底里。
已经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地往这边看了。
梁弋周不想再毫无意义地周旋下去,绕过他就走:“酒没醒就去跳江清醒一下。”
还没走出两步,梁弋周就被人拽过领子,一拳砸在嘴边。
周围传来尖叫声。
他没什么还手的意愿,任严骏俯视他。
看着对方再次举起的拳头,梁弋周眉头轻挑:“用点力气吧。”
严骏本来体力就一般,醉酒后拳歪歪斜斜的,自然打不出什么杀伤力。意识到这一点,严骏猛地起身,迈着虚浮的步子离开。
梁弋周站起来,嘴角传来的刺痛感可以忽略不计。
他转身即将离开时,背后忽然传来数道惊呼和一道风声,等梁弋周再扭头时,为时已晚——
砰!
空酒瓶碎裂四散!
“啊——!我操!”
“赶紧报警吧!”
“我靠,见血了,快走快走,别围这了!”
“妈呀,疯子吧——”
今晚月明星稀,上海的夏夜闷热得连蝉鸣声都恹恹。
孤零零的月亮挂在天边,不要命的圆又亮,散发着冷冷的光,照着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微微抖动,任光点悄然流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