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琦亲自开车来接池老板回工作室,说起来池渊有日子没过去了,大事小情有余琦办,什么心都不用操。
这回是演唱会在即,池渊病情忽然恶化,余琦不得不叫上几个亲信和池渊一起商量。说是商量,其实私心是找熟人一块劝劝池渊,别把自己逼得那么急。
“原定是三月,不过我们也没跟外界说过时间,往后推一个月也没问题,”余琦坐在池渊对面,把手里的计划书递给他看,“场地不用操心,咱们要是用,提前小半月说就行,肯定优先。”
池渊脸色说不上好,口罩拉到下巴上,露出一张漫不经心的俊脸,抿紧的嘴唇红的有些病态。
眼角有失眠导致的血丝,视线扫过计划书,这帮人心里想什么池渊一眼就能看出来。
其他人边点头边附和余琦,一起劝。
“老板,身体比演唱会重要,咱们还没吃不上饭呢,时间上没必要这么紧吧。”
“再过个把月天儿也暖和了,要我说,还是等等更好。”
“新歌也不着急,多留点时间改改呗,粉丝肯定也都能理解,咱们老板年前年后多忙啊,马不停蹄了,该休息休息了,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肯定得休息,好人也累坏了。”
讨论起来没完没了,池渊不爱听他们说废话,手指点了点计划书,打断:“新歌写完了,还有,时间不变,余琦去联系安排。”
余琦差点条件反射应一声“奴才遵命”。
其他人也是一愣,半天一个员工才憋出一句:“老板,这就……退朝了?”
“不然呢,”池渊掀了掀眼皮,“不用谢主隆恩了,都走吧,吵死了。”
等最后一个人出去,余琦过去把门关严了,回头跟池渊说:“哥也是惦记你,怕你——”
“我知道,”池渊用指腹揉眼角,揉的发红才停下,看着余琦说:“之前定的所有短袖服装都联系改了,改成长袖的。”
余琦听得心惊肉跳,大步走过来,声有点哆嗦:“伤到什么地步了?你,你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天天看着你都没看住?是不是年前?有一回活动你把衣服换成长袖了,我还以为你是冷呢——”
“是冷的,零下给我安排短袖,疯了是吧,”池渊摩痧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回想起第一次用痛感转移注意力的感觉,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那次没结痂。”
“没结痂……针扎的?品牌方送的胸针!”余琦咬咬牙,“当时你收下我就觉得奇怪,不像你喜欢的款。”
池渊懒洋洋地靠到椅子里:“好聪明啊,用不用给你鼓掌。”
聪明的是池渊,连他哥都瞒过去了。
胸针虽然是细针,但还是留了几个显眼的血点,去探班林妄的时候他全程没给林妄看他胳膊。
林妄想他想的狠了,心再细见到池渊的时候都是乱的,也是真的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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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林妄两天两宿没回酒店睡过,没他的戏就在椅子上眯一会,有个小暖风在一边吹着也不算冷的受不了,熬到第二天后半夜脸都是白的——方忱不让他吃饱了,要有虚弱到不行的感觉,显出角色的重伤濒死。
第三天早上八点多,方忱终于满意了,林妄才迷迷糊糊地回酒店。
孟小晚一边帮林妄开饭盒一边碎碎念:“方导可真不怕剧组出人命,听说过熬鹰,哪有这么熬人的……可别让池哥知道了,不然肯定打电话说他。”
林妄洗了把脸,刚出浴室就听见“池哥”两个字,脑袋已经转不动了,下意识说:“池渊怎么了?来电话了?有消息?”
连着问了三个问题,孟小晚张着嘴,茫然地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机,说:“没有啊林哥,手机没响。”
“……没事儿。”林妄吸了口气,整个人累的发懵,坐下一口一口扒饭。
孟小晚给消炎药拿出来摆在旁边,心里也在纳闷,平时她跟林妄跟的最紧,林妄一低头看手机,九成是在跟池渊聊天,时不时俩人还要在没人的地方打个视频。
从林妄年后到剧组,两天了,两个人一个视频和电话都没有——至少没当她面有过。
拍戏休息的时候林妄也很少回消息,大多数时间都在看剧本。
平时要多粘乎有多粘乎的俩人,怎么看怎么都过于冷淡了。
林妄看着太累了,孟小晚没敢多嘴问,拾掇完就赶紧出去了,让林妄好好休息。
洗了澡,林妄坐床上吹头发,嗡嗡声吵得心里乱成一团。
开关关掉的一瞬间,噪音停下,整个人忽然又一阵发空。
又累又困,还不想睡觉,眼底的血丝都快掉下来了。
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林妄用力揉了揉脸,后知后觉,自己现在的情绪有点想太多了。
感情上钻了牛角尖,不是走不出来,是自己给自己绊在那儿了,停住了。
池渊觉得愧疚,觉得林妄为他牺牲了自我。
林妄也觉得愧疚,池渊的病是因为他。
感情里两个人都在愧疚,谁也说不清楚谁更“牺牲”。
池渊的病要一点一点治疗,林妄习惯性的退让也要慢慢改。
难道治好之前、改好之前,两个人要一直这样保持沉默,像冷战一样不联系吗。
太荒唐了,林妄自己都觉得荒唐,又不是年轻小孩了,怎么等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池渊生病了,心理和生理上都很难过,他迈不出第一步。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