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大家都有些情绪低落,冯少民看了眼孟思期,她刚刚一直沉默不语,也许有些想法,他问:“小孟呢?”
孟思期的确一直在思考,但是思考的方向和他们一致,她只得回答:“师父,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
冯少民点了点头,半晌,他扫视大家一眼说:“大家也不能在这里等着,我个人有一些想法,如果认为尸体被掩埋可能受局限,有没有可能尸体被藏在什么特殊的地方,譬如尸体被装进某个从没有人翻过的箱子、井底、地窖?尸体被砌进墙里?我以前遇到一个案子,尸体被人混进水泥里,这些都是藏尸的手段。”
冯少民的话让孟思期内心一怔,她不自觉联想到了路鹤,在原世界,路鹤的白骨被藏在装满水泥的油桶里,所以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她不由在内心产生一种隐隐的不安。
见大家都没回应,冯少民说:“大家今天上午分头行动,再到纺织厂旧址和当年家属楼再走访一遍,问一问当年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或者传出异味,争取找到些有用线索。”
大家明白冯少民的思路,都答应了下来,冯少民和孟思期一路,前往当年旧家属楼那块。几位民警也一起参与到走访当中。
不过物是人非,当年的家属楼很多都被拆迁了,几乎都盖了新房子,因此只能走访一些曾经在纺织厂工作的老人。
在询问一轮后,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当年纺织厂倒闭,那是一场说来就来的闹剧,最后又因闹剧收场,可能很多人关心的是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又有谁会去关注与之无关的事情。
中午,四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在一家小饭馆碰了个头,大家都没有什么收获,脸上的表情都很沮丧。
冯少民只得吩咐,下午再把范围扩大些,加派人手,在纺织厂和家属楼旧址周围走一走。
经过一下午走访,收获依旧空空,线索全无,冯少民望着远远的热闹的批发区,又望了望早已翻新的家属楼,物是人非,犹如一场电影落场,人去楼空,没留下任何影像,他的眉宇渐渐皱成川字。
孟思期就站在他的身旁,眼见着天边的落日如金,这一天就要过去了,归向阳在傍晚也就满了二十四小时,将无罪释放。
她知道冯少民不甘心,她也一样,但是刑侦工作有时候就不得不面临遗憾,悬案是警察一辈子都耿耿于怀的事情,有些经手的案子直到警察临终都没有破解,就像她的父亲,在临终前,口中还念着几个案子。
孟星海躺在病床那会,带着试图宽慰自己的笑容,他嘴里却念着与此截然相反的话,“那小女孩才多大,爸妈就死了,一直都没有找到罪证……连环杀人案,好多年了,恐怕凶手都死了,家属们还没有等到凶手伏法……大学的碎尸案……”
这样的话,他说了很多,他是带着遗憾去世的,孟思期当时并不理解,她觉得父亲只不过是一份工作,为何到了临死前却仍旧不放过自己。
不过今天,她似乎明白了,也许她今后也会像父亲那样,在临死前有自己无法解脱的夙愿。
徬晚的树梢挂上半月,在蓝色的夜雾中如蒙上一层薄纱,路上有浪漫的情侣,紧挨着行走。
这是三层楼的小区,一栋楼道内的三楼,传来啼啼哭哭的声音。
韩长林在屋子里听到这声音,头痛脑胀,他坐在卧室的木地板上,头枕着墙,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凉凉的。
张雅静悄悄走过来,给他递了一杯水。
韩长林接过杯子问:“张雅……”
“嘘!”张雅用手示意他小声。
韩长林没言语,直接把一杯水喝完。
张雅走进屋,将门轻声关上,坐到韩长林身边,两人手臂紧挨着,张雅小声说:“你就别多想了,再等等。”
“我看张荟都哭了一下午了,再不露个面,我以后指不定是你家的大罪人了。”
门外,张荟从下午两点多就来喊门了,口里声声说姐夫才能救归向阳,还说有人看见姐夫回家了,姐夫要是见死不救,那她就去投河。
这把小区的物业都惊动了,上来劝解,又通知了张荟的父母,五点钟,许兰芳也过来了,一边劝张荟回家一边骂韩长林不是东西。
可张荟认了死理,就是哭着不走,非要姐夫给个话,到底是救不救他亲妹夫。
这会她声音又从并不隔音的门外传进来:“姐夫,我以前要是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以后拿刀子割肉给你还,求你帮帮向阳,就这一次这一次……”
韩长林听得瘆得慌,又喝一口水,但杯子里已经空了。
张雅一把抓住他手腕,小声说:“张荟小时候就是这样,争强好胜,我成绩但凡比她好,我衣服但凡比她好看,她都要哭闹,所以我妈从小就宠着她,我是挺容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