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拷上镣铐的靳亚明,由冯少民唐小川押在后排,赵雷霆开车, 孟思期坐在副驾, 前往溯江指认抛尸现场。
今天今阳的天气似乎格外不作美,一直都是阴云密布的,车子只消开一个小缝, 外面的寒风就能钻进来咬人。
这辆警车可能使用时间太长,玻璃窗根本不严实, 总是有冷风往里面蹿, 这一路, 孟思期默默不语,手插进口袋, 双脚并拢, 让自己蜷进大衣里。
快到了溯江时风更大,这条江虽然不大, 但是风吹拂而过带来的温度却很低。
孟思期下车后,依旧没从口袋抽出手, 她打了个寒噤, 走了几步,朝四周望了望。
这片地方有些荒凉, 这一段溯江严格来说是一条宽河, 两边都很荒芜,长了枯黄的野草,远远地能看见工厂的烟囱建筑, 附近没有房子,但是也没有荒芜到那种地步, 还能看到可能来这边垂钓或者野游而筑起的小竹棚。
溯江上有一座桥,属于很普通的拱形结构,偶尔有车从上面驶过。
冯少民搡了搡靳亚明的胳膊,冷声说:“在哪?指一指。”
靳亚明满脸晦暗,眉目低垂,抬起拷着手铐的双手,指向桥下游三百米的地方。
押解着他到达一片野草半腿高的河岸边,这里有一块地凹了下去,但还属于水平面上,冯少民说:“确定是这儿吗?把当时抛尸的经过说一下。”
靳亚明慢慢吞咽了下,“是这儿,我记得这块地,当时我把她用箱子带过来,就直接扔了下去。不过我担心她穿着衣服漂上来被人认出,就把她衣服都扒光了,埋了。”
听到这儿,孟思期的体寒一下子像是被什么驱退,血压上升,她心底涌上难以言喻的怒气,没想到胡丁香被杀害后还遭受了这般摧残。
明显冯少民也有些愤怒,语气顿时暴躁起来:“埋在哪了?讲!”
“就在我们站着的地方。”
孟思期顿时觉得脚底一麻,这是一片洼地,她所站的地方正好是凹陷边缘,所以像是凸起的小土坡,已经长满了草。
冯少民旋即下了命令,车子后备箱有工具,赵雷霆跑回去抱回了两把铲子,他和唐小川一人一把,将这块地铲了起来。
孟思期站在一旁,一直盯着地面翻动的土壤,虽然不是寻找胡丁香的尸体,但仍然让她有一些紧张。
不一会,唐小川一铲子挖到了一个烂泡沫盒,这种泡沫盒大多是装海鲜蔬菜的,不过已经烂了,应该就是运尸体的箱子。
“找到了。”赵雷霆发出了激动的声音,一件被潮湿泥土腐烂的衣物被他翻了出来。
这应该是胡丁香的白色衬衫,但是被泥土腐蚀,早已失去白色质地。
赵雷霆戴着手套的手将衣物摊开,在衬衫胸口之处,有很明显被利器刺破的窟窿,窟窿周围本来沾满一大片血迹,不过早已被湿土稀释分解,估计只有仪器才能检测出来。
在孟思期凝神屏气之间,从土里又挖出了混满泥土的内衣物,还有一根红色的小绳子。
孟思期被它吸引住,她戴上手套,上前捡了起来,抹掉上面的泥,竟然是一根腕绳,绳上好像还系着一个饰品,她揉掉饰品上的泥,是一个花生大小的银饰品,也可能是假银,很轻,饰品上,她看到了一个雕刻的小字,“香”。
这就是胡丁香遗留下的一切。孟思期有些唏嘘,她将腕绳递到冯少民面前,“师父,好像就是胡丁香的。”
冯少民没有说话,就点了点头。
此时冷风扑扑地吹来,在冯少民坚硬还有深刻皱纹的脸上撕割,他的怒严却如铁石,纹丝不动。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十分沉闷,谁也没有言语,但目前所有的证据足以给靳亚明定罪,他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晚上,孟思期情绪不佳,回家比较晚,叶秀慧吃瓜子看电视时,瞥了她一眼,又瞥了眼茶几上的东西,“你哥带给你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像是一封信,孟思期拿起来,很好奇地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片,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是一张门票,金额七十元,这个年代属于高档消费了,上面写着画展展览,画展主题是“漫长的等待”。
“他给我这个做什么?”
叶秀慧看着电视很投入,边回答:“你说呢?你哥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越来越晚了,他刚才还问你有没有收到门票。”
最近孟思期对画展艺术展有些抵触,她将门票原封不动放回信封。
她明显看得出来,孟庭哲怎么可能闲来无事请她看画展,这应该就是江盛的邀请,可能叶秀慧不愿在她面前提及他的名字。
她马上拒绝:“算了,还是让带回去吧,我还真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