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朝颜那双闪着清澈光芒的眼睛,裴冽一瞬间恍惚。
要不是记得为了拽回披风累到满头大汗,他都有点儿信了顾朝颜的鬼话。
“顾夫人是在提醒本官男女授受不亲?”
封他嘴?
自己入她房间这件事如此见不得人?
顾朝颜瞅了瞅裴冽,又瞅了瞅披风,“也没那么严重。”
“夫人倒是忘了,本官与夫人曾在山洞里整夜同处一地,那时夫人为何不提醒?宝华寺后山,夫人枕在本官膝间睡了一夜,那时夫人为何也不提醒?”
顾朝颜听糊涂了,“提醒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顾朝颜都给气笑了,“我与大人之间,倒也无须顾及这样的男女大防吧?”
莫说碰一碰,献身她也不是没想过!
裴冽见她说的真,皱了皱眉,“夫人以为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房间的?”
“走回去的啊!”
裴冽,顾朝颜你气人!
见眼前男人许久的不说话,顾朝颜低咳一声,“大人,我想见一见帝江。”
裴冽扬眉。
“是这样,我已经找到修补人偶脸上伤痕的绣法,但绣法繁复,我须得跟帝江确认才能动手。”
裴冽看了眼她怀里人偶,“夫人为何执着这个人偶?”
“有缘。”顾朝颜说不上来,但就觉得需要这样做。
裴冽视线回落,数息搁下账本,又将扣在金珠算盘上的手指挪开,“夫人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忘了府上还有一些事,大人先忙!”
“帝江是要犯
,任何人不许……”
顾朝颜才转过去的身子瞬间折回,大步走到桌案前,毅然决然,“大人哪里不懂?”
裴冽瞅了眼她怀里人偶。
顾朝颜当即将人偶搁到旁边,“不如我给大人打一遍?”
“甚好。”
有过前车之鉴,顾朝颜知道裴冽在术算上的造诣几乎不存在,于是打算盘的时候刻意放缓速度,口中详解,“大人看好这个数,相加时六上六,七上七,四下五去一,五去五进一……”
“本官知道口诀。”
顾朝颜信不了一点,仍然念叨,“这个数也是相加,整个账本的数都是相加,四上四,五上五,一去九进一,八去二进一。”
本该十数息打完的算盘,顾朝颜整整个拉长到半盏茶的时间,最后一枚金珠上提,她收指,扭头看向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的裴冽,“大人看懂了?”
“嗯。”
“我想见帝江。”
“这个数对吗?”裴冽看着算盘上的金珠,狐疑问道。
顾朝颜觉得这个疑问是对她最大的侮辱,比女人不能用身子报恩都侮辱,“大人不是看懂了吗?”
裴冽看她。
“对,这个数对。”没有更对!
裴冽将算盘上的数字记下来,随即拨乱算珠,“本官重新打一下。”
顾朝颜知道自己逃不过,而她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侥幸。
然而在裴冽相加第一个数字的时候,那丝侥幸就跟长在田埂里的蒲公英团,风一吹,就散了。
散稀碎。
起初顾朝颜的心
还跟着金珠一跳一跳的,后来麻木了。
直至裴冽打完最后一枚珠子,呈现在算盘上的数字与她算出来的,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毫无关系!
“到底谁对?”裴冽也发现了。
“你对。”
只要干掉正确答案,你就是正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