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中岛敦的印象里,神渡见流一直住在病院中不省人事,前段时间才出院并且和太宰先生居住在一起。
出身成迷,被带回来还没怎么出过门,恐怕也不认识几个路。
他正要苦笑着婉拒白发少年的关心,神渡见流直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走吧,我为你们带路。”
“诶!!?您知道了!?”
“嗯。”
看着白发少年过于苍白……甚至可以称得上惨败的面色,中岛敦实在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您真的知道吗?要不还是休息一下?”
“谢谢,不用了。”
“那、那您再重复一遍我之前说的话?”
中岛敦想要再劝阻一下。
“呃。我们要去高鸟町附近的交通局送文件。”
神渡见流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您真的知道吗。要不还是休息一下。”
复述出这些话的时候,少年的鼻子里再次流出了鲜红的液体。
他看过横滨的整张地图,知道所有的路。
中岛敦:“……!!”
“不要让他说话了。”泉镜花很有眼色地扯了扯银发少年的衣服,她能看出神渡见流看似正常的说话其实有些费力:“先走吧。”
对方这个身体状态,如果真要袭击他们或者强硬地拉自己回去,泉镜花也能有几分把握。
所以她稍微放松了一些紧绷的肌肉。
“啊……嗯。”
中岛敦有些浑浑噩噩的。
他担心回去之后太宰先生问起来,会扒了他一层皮。
最终,在神渡见流的带领下,几个人只用了十来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再见。”
确认他们眼中没有了困扰和犯难的神色,神渡见流毫无留恋地告别了两人。
“谢、谢谢!”
中岛敦还在惊奇他们真的找到了交通局、而且像抄了近道似的这么快,简直如同行走的地图。
神渡先生真的是个友善的好人啊……!
怪不得国木田先生之前为了对方纠结了好几天。
在中岛敦内心十分感慨的时候,他身旁的少女则是陷入了异常的沉默。
片刻过去,在肤色青白的白发少年身影即将彻底消失的时候,泉镜花隔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叫住了对方。
“您……去看过那个人了吗?”
“?”
神渡见流停住脚步,转回了头。
“……自从您不在,那个人从未有过表情,我是破例才被收为弟子的。”
泉镜花似乎纠结了半晌才说出了这些话。
神渡见流察觉到对方说的是魏尔伦。
“嗯。”
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直接离开了这里。
魏尔伦的情况和太宰先生差不多,有“复活”这个条件在,自己是可以欺骗对方的。
他其实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因为自己的死亡而“从未有过表情”。
缘由是弟弟这个身份吗?
明明他存在的意义并不是源于魏尔伦或者中也先生的弟弟,也不是太宰治他们的朋友……
不过,只要他们能够解除眼中的绝望,这些都无所谓。
彻底告别中岛敦和泉镜花那两个人,神渡见流在穿过人行道时候顺便扶了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奶奶过马路。
接过老人家为了答谢而递过来的两颗糖果,白发少年加快了脚步向其他方向走去。
趁着无人注意到自己,他躲进附近的小巷子里,扶着破旧的墙壁捂住嘴猛地咳嗽出声,直接单膝跪到了地面上。
“咳……咳……”
其实刚才给中岛敦两人带路的时候,神渡见流的身体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这次是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双眼开始酸痛模糊,大脑轰鸣声渐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哪怕没有解开自己耳垂上的遏制器,七窍也开始流出血液,染红了少年秀气俊美的惨白脸庞。
神渡见流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地上,心情很平静。
只要能尽到自己最后的责任,实现他活着的价值,这辈子便无憾了。
【我靠啊啊啊啊,什么情况?】
【见流没事吧,果然他就该好好休息的,呼叫太宰治呜呜呜】
【呼叫中也,呼叫五条悟,呼叫杰,呼叫魏尔伦——】
【好心疼阿流呜呜,我是自直播间开启就在看的老人了,他真的一直在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从未停歇地传递正能量,这样善良的人千万不要有事啊】
“我没事。”
肤色透明到可以看清血管的少年突然开口。
他清冷微哑的嗓音在静谧的巷子打断了弹幕们焦急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