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九层垒土的高台,万千凡人高声向天神祝颂,衣冠起伏,声入云霄。
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这种场面带来的震撼,人与人之间的聚集效应是强大的。
倘若有一百个人整齐地站在一起,就会有不可阻挡的气势生发出来,而此时跪拜的人何止数千!
只有天神能享用如此盛大的祝颂,享受过如此盛大祝颂的必定是天神!
系统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发作了,崩溃道,“干啥啊,这是在干啥啊,刘彻心动值一直在涨啊,涨得我好慌啊!”
林久谦虚地说,“也没有很多啊,不要着急,再等等。”
系统顿时惨叫出声,“不是吧?还没结束吗?你放过刘彻吧,你看他这个脸色,感觉已经快要不行了啊。”
林久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再做什么。
系统稍微松了一口气,寻思万人朝拜都受过了,接下来的场面再大也大不过天去了……吧?
这一回祭祖虎头蛇尾,草草收场,刘彻身为天子,担负起了带祭出来的老祖和神女回未央宫的重任。
三个人一起坐进了刘彻天子规格的马车里……不过刘彻可能会觉得这一车里只有他自己是人。
马车里很静,没有人说话,因此一些别的细节更分明地被凸显了出来。
一种特殊的气味,清晰得就像是浮凸在空气中那样。
类似铁锈气味但有稍微甜了些许的气味,血腥气。
刘彻目光放空地坐在神女身边,刘邦坐在他正对面。
这种情况下他侧着脸避开刘邦不太合适,直视刘邦更不合适,低下头又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谁知道鬼神之属都有什么忌讳。
所以他只好眼神放空,假装呆滞。既看也不看,最安全。
但他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微微地渗血,血腥气越来越重。
刘彻表情开始变得僵硬,垂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微微收紧。
他意识到神女在看他。一直看,目不转睛。
刘彻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意识到了危险。
他疯狂地转动大脑,试图找出来自己做了什么引动了神女的瞩目。
以及神女怎么还抱着那束香草。
那原本是他准备献给高皇帝的香草,因为血流进了眼睛里看不清楚,所以才错送进了神女手中。
莫非神女格外青睐这种香草?不然就是那束香草上有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
曾经听到过的一个传闻突然浮现出来,那一瞬间刘彻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他想起来了,那束香草上沾着他的血。
神明这种东西,平时不知道都吃什么东西,但有些时候祂们吃人的血肉!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血腥气越发浓重,刘彻闻着闻着,忽然生出一种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出肉香的错觉。
神女还在看着他。
那种眼神,似乎是感到饥饿。
刘彻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额头上不可自抑地冒出冷汗。
但这似乎让他身上的肉香味更浓重了,刘彻看见神女微微闭了一下眼,轻声说了一句话。
“人皇血、的、味道。”
声音纯稚如同珠玉,言辞间却带着叫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刘彻的表情变了,他看起来很想跳车。
但他没来得及跳下去。
神女在靠近。
仿佛看不清楚一般,她慢慢前倾身体,向刘彻的方向。
很快她前倾到无法保持平衡的地步,双手轻轻撑在刘彻的大腿上。
刘彻以余光看见,对面的刘邦露出了一副被惊吓到的表情。
此情此景,其实有点暧昧。
但显然刘彻一点都不觉得暧昧,他在疯狂向刘邦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祖宗,救命!!!
他祖宗刘邦仿佛突然瞎了,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如鸡。
在刘彻绝望的目光下,神女更进一步地靠近,双腿跪在他腿上,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慢慢按上了他的额头。
他不可避免地与神女对视了。
他没有意识到他浑身的汗毛都已经立了起来,他甚至短暂的忘记了“汗毛”这个概念。
只是觉得自己浑身都长满了说不出来的东西,密密麻麻,心里涌起一种伸手去抠挖的冲动。
系统已经在买赛博速效救心丸了。
他火速紧急开口,“停手,停手!心动值虽然在猛涨,但你这已经不是在薅羊毛了,你快把刘彻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