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星绷紧了,结巴道:“哦,那个,嗯……你说。”
女孩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突破什?么阻碍一样开口:“对不起,我可能还是,只把你当弟弟……”
……
明暗交界的?黄昏时分,操场上空大片瑰丽的?玫瑰色晚霞,跑道上有人在绕着圈散步跑步,还有的?坐在看台上听歌看书。
季凡灵已经?走远,又回头看去。
背影清瘦的?少?年形影单只,孤零零坐在操场偏远角落的?地上。
他两条支着,膝盖微屈,呆呆地望着天空,手?掌抓了抓后脑的?头发,又静了一会。
然后蓦地像是承受不住了一样,前倾了身子,垂下脑袋,把脸无声地埋在膝盖里,不动了。
操场的?风穿梭而过,鼓起少?年单薄的?领口。
季凡灵心头突然酸了一瞬,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扭头不再看,急匆匆穿过甬道,走上去教?学楼的?小?路。
楼道依旧热热闹闹,人声鼎沸,教?学楼一角栽种?的?桂花透出的?香味细细密密掺在风里。
季凡灵不知不觉松了口气,从未有过的?轻松,脚步也轻快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不再紧巴巴地攥着别人对她的?那点善意。
而是第一次尝试放手?。
*
随着校庆日越来越近,季凡灵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频繁地在学校里听到傅应呈的?名字。
先是升旗仪式的?时候,季凡灵听到隔壁班的?人问前面的?人:“傅应呈?是不是那个有竞赛加分结果还考了裸分状元的?大神?”然后就是低低的?讨论声。
季凡灵本来没精打采地耷拉着眼,过了几秒才觉得不对劲。
怎么过去十年了还在聊傅应呈?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高处挂着的?显示屏上放的?是傅应呈当年高考状元被媒体?采访的?录像。
少?年一丝不苟地穿着校服,冷淡又高傲,明明考了状元,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喜色。
周围好几桌女生饭都不吃了,就光仰着头看他,还叽叽咕咕在旁边说:“好帅!”“状元不都应该很丑吗?”“这要是我同学我高低暗恋三年。”
次日大课间,班上三五个人围成?一圈埋着头,挤着看桌肚里的?手?机,还时不时提到“傅学长”和?“九州集团”。
季凡灵装作不在意地揣兜路过,快速探头一瞥。
手?机屏幕上是傅应呈的?百度百科,点开的?照片,黑色西装下迈巴赫,还是去年她被傅应呈抓包的?那一张。
“他真长这样?”
“这腿没p吗?我不信。”拿着手?机的?女生双指放大再发大。
“信不信过两天校庆不就知道了。”另一个说。
“校庆?”季凡灵忍不住插嘴,“傅应呈要来?”
“是啊,你不知道么?”女生抬头看她,“傅学长可牛逼了,听说他暑假的?时候给学校捐了栋楼,这次学校不知道怎么搞的?还把他请来参加校庆了。”
难怪,前两天傅应呈突然没来由地问她校庆日有什?么安排,她说能有什?么安排?写作业听讲座。
她说完后,余光似乎看见傅应呈扯唇很轻地笑?了下。
她还在想笑?笑?笑?,笑?屁啊。
“傅学长他绝对是为你来的?吧。”边钧在她身后说。
“拉倒吧,”季凡灵耳朵一热,下意识反驳,“他就是自己想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话出口,才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表情?奇怪地看着她。
季凡灵心跳突地快了,回过头。
她身后,边钧正搭着江柏星的?肩膀,呆呆地看着她。
季凡灵:“……”
边钧解释:“那个……我是在问江哥。”
江柏星从不觉得家里困难被资助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向?来都是光明正大地承认,班上同学大多也都知道。
“季凡灵,”有个女生问,“你居然也认识傅学长?”
季凡灵:“……”
这个问题这辈子都过不去了是吧。
“不……不是啊。”
季凡灵生硬地解释,“我刚刚是,在帮江柏星回答。”
其他人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在响起的?上课铃声中草草揭过了这件事。
*
校庆日当天,早冬的?天空出奇通透,像一整块湛蓝的?水晶。
校门大开,毕业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校友陆续涌入,校门口两侧停满了车,风哗啦啦吹过银杏道两侧插着的?彩旗。
虽然是校庆日,但季凡灵还是埋头写了一上午卷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写过这么多题了,但是想到下个月的?期末考试,还是有点隐约的?胃痛。
一方面是江柏星和?陈俊轮番给她讲了一个学期的?题,她还是要脸的?,不想考得太差。
另一方面,就更微妙了。
虽然傅应呈对她的?成?绩没有期望,可她还是不想,在他看成?绩单的?时候,目光顺着排名一路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