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摇了摇头,自嘲似的,冷冷嗤了声。
和小酒鬼有什么好说的。
他一手收起?杯子,一手拿起?她吃剩的药盒,转身道:“休息够了就早点洗漱,不想洗就去睡觉。”
身后传来拖鞋的响动,以及女孩很慢的一声:“等一下。”
“怎么?又有什么……”男人停下脚步,还没完全转过身来,就感到?一个温热的身体迎了上来,抱住了他。
扑面而来甜腻的玫瑰酒香。
傅应呈还没完全转过身来,就这?样半侧着身,瞳孔微颤,错愕地低下眼。
季凡灵纤细的胳膊圈着他的腰,没什么力气,她身上也没多?少肉,靠过来,甚至添不了多?少重?量。
却仍然是软的。
女孩的脸埋在?他身上,包括她不太清醒的,若有若无?的鼻息。
微烫的。
隔着布料,喷吐在?身上,一下下。
炽热地窜过神经末梢。
让人后脊发麻。
傅应呈低下头,眼眸完全沉在?暗处,沙哑地喊她:“季凡灵。”
“……这?又是在?干什么?”
女孩声音闷闷的,语速很慢地讲道:“我?刚刚,要你抱了我?。”
“我?现在?,也抱了你。”
“所以……扯平了。”
一个字一个字,很轻地吐在?他身上,像是在?反复碾磨人的神经。
过了很久。
傅应呈才理解她在?说什么。
他感到?荒谬地扯了下唇角:“真行?。”
“……”
他沉沉看着她一会,话里隐匿着几分危险:“你以后,别想在?外面喝酒。”
季凡灵显然是有点困了。
她迟缓地抬头:“为什么?”
傅应呈没有回答她,又开口道:“扯平,不是这?么算的吧?”
“……”
“你让我?抱你,我?抱了,我?没让你抱我?,你也抱了。”
傅应呈一字一顿,像是想把字按进她浸满酒的脑子里,“都是你想要的,还挺会算账。”
“酒醒以后,你也得记着,”傅应呈慢慢道。
“你欠我?的,两次。”
“——我?会讨回来的。”
冷凉的月光下,男人站在?原地,垂着眼睫,目光深深落在?她柔软的发顶。
“……现在?,”
话和话之间,不自然地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
终于,过了很久。
傅应呈很轻地叹了口气,声音有点沙哑的无?奈。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
翌日。
季凡灵睡到?了十?点多?才醒。
她昨晚做了个很沉的梦,梦见初三的时候,季国梁因为赌牌欠了一屁股债,偷偷把江婉仅剩的遗物挂在?二手网站上卖。
季凡灵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回来了,她疯了一样砸季国梁的东西,说有本事卖我?妈的东西为什么不卖你自己的!
季国梁醉醺醺地把酒瓶摔她头上,骂她是个赔钱货,大吼你他妈吃我?的喝我?的,还管我?卖不卖东西,我?不卖拿什么给?你吃饭!
季凡灵跟他打?了一晚上。
醒来时脑子懵懵的,看着洁白明亮的天花板,有一会儿都分不清自己在?哪。
她回过神,才发觉自己身上感觉不太对劲,掀开被子一看。
……她裤子呢。
女孩茫然地扫视一圈,在?床底找到?被蹬得凌乱的裤子。
衣服也是昨天出门?时穿的上衣。
就这?么凑合着睡了一晚。
还好没把鞋穿上床。
季凡灵搓了搓脸,下床穿了条睡裤,把衣服也换了。
她没有傅应呈那么洁癖,偶尔穿着外衣睡一觉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不被傅应呈发现就好了。
从刚才起?,她就隐隐听到?外面有很轻的脚步声,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童姨。
女孩去卫生?间刷牙,刷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趿拉着拖鞋走进客厅:“童姨,家里有牛奶……么。”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气音了。
童姨在?厨房里应声:“有的有的,我?给?你热一杯哈”。
与此同时,厨房里走出一个端着咖啡,没有表情的男人,眼瞳漆黑地看着她。
季凡灵叼着牙刷:“……”
傅应呈?
他怎么没上班?
好像能看到?她内心在?想什么一样,傅应呈冷冷道:“怎么?我?出现在?我?家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以接受?”
季凡灵转过身,含糊道:“……倒也没有。”
她回卫生?间刷完牙,洗了脸,对着镜子,用毛巾用力抹了抹湿漉漉的脸,对上镜中?自己的眼睛。
傅应呈应该是出差太辛苦了,所以给?自己放了天假,在?家歇歇。
就是他眼底隐隐的青黑……
看起?来怎么比昨晚还重?。
季凡灵暗自思忖,走进餐厅,童姨从厨房端上一份金灿灿的奶油西多?士,一杯热牛奶,旁边还有一碟洗干净的圣女果,又转身去厨房忙活中?午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