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灵脸上挂着种“年级前十也不过如此”“遥想当年老子哪次不是”的神气,慢吞吞道:“哦,这?就骄傲了?”
“没有骄傲……对了!既然都是当服务员,姐姐可以?去我们家店里啊!”江柏星快步绕到她跟前。
“不去。”
“真的!”江柏星觉得自己真是想到一个好主意,“我们店里正好缺人,”其实并不缺,“双休,年终奖,五险一金,什么都有。而且在跃通商城里,没有风吹日晒,也不至于这?么冷……”
他目光落在女孩抓着湿抹布,冻得通红开裂的指节上,嘴里的话突然顿住,心脏像是被只大手狠狠揪紧。
假如。
她真的是那个,救了他的姐姐。
那他有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结果?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了。
少年找回自己的声音:“而且江家小面,事儿不多,随时都可以?请假,我妈人也很好的……”
季凡灵总算是放下手里的活,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夜幕里,少年眼神愧疚又?热烈,让人想起一个劲摇尾巴的大狗
这?小孩还挺,知恩图报的。
他读书受了傅应呈的资助,想报恩的心都写在脸上。
可能是上次看她跟傅应呈一起吃饭,以?为她跟傅应呈关?系很好,都找到她跟前来了。
季凡灵很轻地笑了声:“让我去给你干活?”
江柏星心思一动,以?为她同意了,就听到女孩淡淡来了句:
“——想得美。”
江柏星:“……”
另一边,北宛一中高?二三?班的高?中生们正在大吃大喝。
“江哥在搞什么?半天不回来,掉厕所了?”一人撸着串,突然想起。
“不就在那吗?”旁边的男生靠着椅背张望,抬手指向?远处,“他在搞什么?跟服务员说?话?”
“不会是打算偷着结账吧。”项坤抬头,“说?好了aa的。”
刚说?话的人眉头一紧:“卧槽?他和服务员吵起来了?”
“不会吧?”
几个学生纷纷看去,只见远处的江柏星摊开手,很激烈地在说?着什么。
他面前的女孩身形纤细,头顶只到他胸口,敷衍地转身想甩掉他,而江柏星很有几分巴结地,屡次三?番绕到她面前,试图让她看看自己。
最后,江柏星拉住她,口不择言地说?了句什么。
只见女孩动作一顿,仰头,抄起记菜单的小本?本?,踮起脚,梆的一声,扎扎实实,像训小孩一样,敲了下他的头顶。
几个男生傻眼了:
“……卧槽!江哥被服务员揍了!”
“没天理了还?”
“诶诶!服务员动手了!没人管管的吗!”
几个男生抗议着齐刷刷站起来,正准备替江柏星打抱不平,就看到少年耷拉着眉眼,揉着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江柏星!你行不行啊?”
江柏星见他们几个跟要干架似的:“怎,怎么了?”
项坤气急败坏:“那服务员对你干什么了!”
“不不不不不。”
江柏星吓坏了,“不是的,我认识她!她是我,我……重要的朋友!!”
几个人一愣,怒气顿消,互相推搡着,露出阴阳怪气的嬉笑:“哦~~~重~要~的~朋~友~”
江柏星:“……”
少年呆了两秒,耳朵通红地扑上去拼命跟他们狡辩:“不是那个意思!不许这?么想!是我对不起她!”
几个好兄弟闻言更癫了:“是~我~对~不~起~她~”
少年手忙脚乱地镇压起哄的兄弟。
这?么多年沉积的内疚,每年清明扫墓时的祭奠,父母挂在嘴边的话语,早就让季凡灵变成一个类似于符号一样的东西,是完美的,是神圣的,是说?不得的。
更别?提这?群男生的起哄,虽说?不上恶意,但确实有点犯贱,江柏星听得心惊胆战,都怕把天上的姐姐……弄脏。
无论如何,他知道了姐姐在哪里工作,也算是新的进?展,就算是天天硬磨,也要让姐姐去过更好的生活。
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除去幼年时的记忆和说?不清的直觉,他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他得想个办法试探。
确认她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
周五晚上九点,北宛机场。
陈师傅早早将迈巴赫停在接机口,傅应呈从机场出来的时候,空中飘起了零落的小雪。
男人身形高?挑,没有撑伞,宽阔的肩上落了零星几点雪片。
陈师傅替他开门,敏锐地察觉他心情很差。
是那种连轴转工作,缺乏睡眠,还尽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后,冷到冰点的差。
上了车,傅应呈给韩文韬打了个电话,寥寥几句,让他从德国滚回来,欧洲项目部,从他打的这?通电话起,换由张简全权负责。
对面在电话那边音量很大的急切申辩,傅应呈冷冷打断,只一句话:“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还想要多少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