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只是挂着三三两两的灯笼,借着昏暗的光,暮挽和阿茗往那一排主屋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那屋子的门就已经打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手中早已握上剑,看见来人是轻便打扮,拇指轻推剑柄,霎时便能看到那剑刃泛着薄薄一层银色月光,凌厉非常。
暮挽停下脚步,笑着问他。
“阁下已经居于此地数十年,每日不出宅院门,手里的这把剑竟然还如此锋利,站在我这里都能察觉到戾气。”
男人冷了脸,缓缓往前走了半步,侧脸从那阴影中出来,总算是能看清这张面庞。
他的脸上,有一道横贯的伤疤,从左边额角到右边下巴,伤了他锋利的眉形,也割掉了一角鼻子。
这张眼中遍布阴鸷杀气,让人如堕冰窖,寒冷异常。
阿茗挡在了暮挽面前,她施然一笑。
“日前我的人曾经来过贵府,征求同意之后,带走了府上一名女子,今日就是想来和先生谈谈这件事情的。”
男人怔了片刻,几乎瞬间便收起了眼中杀气,垂眸黯然时,也收了手里的剑,淡淡道。
“原来是九流的人,我对你略有耳闻,在为数不多的江湖传说中听过一二,你叫妙儿。”
暮挽抬手抱拳,“九流妙儿见过程将军。”
那一刹那间,空气似乎安静不少,被唤做程将军的男人缓缓侧目,眸光微颤,“已经十几年没有人这
样叫过我了,入内一叙吧。”
暮挽拍了拍阿茗的肩膀,孤身一人进去了。
随着屋子的门重新关上,阿茗在孤寂的黑暗中安静守在门边,静静等她。
屋内,程知许在炉边煮起茶来,肩膀上裹着的狐裘滑落,他伸手揽了揽,没忍住在路边烤起火来。
暮挽看在眼底,略有心酸。
“说来愧疚,九流以前不怎么涉及官场,将军过去的事情我也是近些日子才知道,接了大乔入京之后,总想着过来拜会一次。”
程知许自嘲一笑。
“不必多说,如今的江湖门派都开始曲线救国了,我自然知晓你此行的目的,大乔当年为我所救,我养她至今,她要做什么我自然不拦着。”
暮挽问他。
“你远在江南,又可知她在后宫受尽委屈?”
程知许一愣,“她居然选择了入后宫,我以为复仇不成,她应当不会选如此下下策才对。”
言罢,他哂笑。
“你也瞧见了,我如今的身体很是差劲,这天气还没入秋我就裹上狐裘了,这些年来与其说是我照顾大乔,不如说是她照顾我。”
炉子里的火光照红了他的侧脸,暮挽知晓这等事实,心中也不由叹息。
三爷镇守的河套之后有一关阙,那处是连接西北两地的要塞,西北本是一家,早些年的老顾侯更是西边守将,两地近些年经常联合抗敌。
朝廷将才寥寥几个,西域异动消息已传到江湖,暮挽心中实在发慌,原本还想着
能够请程知许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