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挽偷偷摸摸睁眼回头,对上这烛光里幽深盯着自己的眼睛,又被吓了一个激灵。
他缓缓道。
“睡不着?”
暮挽不说话,闭眼,装死。
他又道。
“那就别睡了。”
……
——
清早,鸟啼花落,竹松沐光。
暮挽悠哉悠哉醒来的时候,身侧不出意料又没人了,她扶着有些痛的腰走出门去,视线里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揪了片不知何树的叶子,暮挽当做小扇扇着,慢悠悠的出了后院的门,想去瞧一瞧这院子景色如何。
一出门便能看到,墙边不加修剪的竹子肆意生长,枝桠蔓延,像是三头六臂一般杂乱无章,密密实实的一大团,下面还有杂草青苔。
亭子里挂着的灯笼在风吹日晒里,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颜色,与旁边池塘里的一池子颜色格格不入。
说起来,这池塘出奇的清澈,大片大片的荷花占据着里面,遮天蔽日的覆盖了,挡住了其他水草的光,没给它们活路,自己倒是开了满池子的花,有的正结莲蓬。
远处正厅之前还有个亭子,四面溪水环绕,只有一条木头的小桥通往那里,早起的日光一照这水面,淡淡的雾气从荷花深处荡漾开来,慢慢绕了亭子周围,恍惚间一看,像是人间仙境。
光穿过镂空轩窗,白墙上留下了这图案的阴影,
婆娑的摇曳的树影就在一边,绿叶白墙里,多了几分词人笔下浓墨重彩的山水之气。
这院子里有不少奇形怪状的松树,姿态各个都不一样,暮挽也不知道院子里栽种这么多松树是为何,但瞧着这些都是上年头的,凑近仔细端详。
顾风晚不知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站在那好像已经有一会了,他瞧着她东悄悄、西望望,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格外好奇。
他负手走出来。
“这里的松树并不好看,内宅的树都不太高,左右都不能超过房顶,否则就摘了顶尖开始修剪形状,瞧着感觉是被禁锢了,等有机会,我带你去一趟黟山。”
“那里山高谷深,常年云雾缭绕,山是黑白交接着的水墨画,绵延着都是壮阔的参天松树,晴朗时能一眼看千里,冬日就是千里雪松。”
暮挽转身,他递来纸袋包着的早膳。
“刚买的包子还热乎,肉馅的,豆汁已经交给兰苕和谢渊藏拿过去用碗盛着了,走吧,吃饭了。”
恍惚间,暮挽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个家,夫君近在眼前,高大的将军笑的温柔和煦,亭台阁苑,花草树木,小桥流水,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真实,
暮挽没接,她很清醒,歪着头问他。
“侯爷,人心险恶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你为什么要对我这种人这么好?”
她就是个巧言令色、见风使舵的小人,这点已经暴露无遗,暮挽可不信,眼前这男人往
后还会无条件的信她、护她。
她根本找不出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