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边去!”周慧推了徐文斌一把。
她心里憋着火,嘴里还吃着窝头,鼻子里还得闻着江宁家里的红烧肉味,她把手里的窝头掷在了面前的搪瓷碗里,往窗外瞥了一眼,透过上了霜的玻璃窗,还瞅见了江宁家里灯火通明的。
前两天,隔壁还和自个儿家里一样,晚上还要点煤油灯,这会儿人家就通上电了,自己家的煤油都快用完了,翻了翻炕柜的抽屉,钱也没剩下几个子了:“家里没钱了,赶明儿,你去和厉师长借点。”
“又让我去借钱?!”徐文斌也放下了饭碗:“上个月借的钱还没还上呢。”
周慧盘腿坐在了炕上,双手抱胸,瞪眼看着徐文斌:“家里啥不用啊?”她掰着手指头开始和徐文斌算计了起来:“上个月你大弟结婚给你爹妈寄了二十块钱,月初你二弟要在城里工作又给寄了十五块钱,你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啊?!咱家的日子还过不过?”
徐文斌扬起了脖子:“我是当大哥了!大小也是守备区的干部,家里有事,我这当大哥能不寄点钱回去?”
他越说越来劲,把周慧贴补娘家的事情也都数落了出来。
两口子互不相让,结果就吵了起来,周慧也是个泼辣性子,火气上了头,直接就往男人的脸上挠。
徐文斌摸了摸自己的脸,凑近煤油灯一瞧,手指上是一片血:“臭娘们,你还真动手啊,还往我脸上挠,我这明天还咋上班了?!”
他也恼了,挥手就给了周慧一个嘴巴。
“徐文斌,你敢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周慧抄起了炕上的枕头往徐文斌脑袋上砸。
这两口子越发越来劲,整个家属院里没一会儿,都能听见从徐团长家里的打骂哭喊声,还有不少邻居从家里走出来看热闹。
江宁和徐文斌家住邻居,她听得最清楚。
把红烧肉端上了桌,江宁还给宋明恩和厉寒冲烫了一壶酒,她又炒了鸡蛋,和一碟子花生米,刚摆上饭桌,厉寒冲和宋明恩就回了家。
厉寒冲作为一师之长,家属院里大大小小事他都管,这隔壁徐文斌一家,隔三差五就得来这么一场,他也见惯不怪了,过去说两句也就消停了。
他正准备去劝说,却被江宁给拉了下来:“你回来陪师叔吃饭,我去。”
这种事,男人出面也不方便,最多也就是训斥男人两句,完全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更何况……
江宁很无语,这是原主欠下的债,她也得帮着还。
周慧是去年夏天带着孩子来随军的,她是川渝人,喜食辛辣的食物,大夏天家里开窗户开门,隔壁炒菜的辣椒味,就直往自己家的钻,呛得原主直咳嗽,她就跑过去和隔壁理论,俩人脾气都火辣,结果就打了起来,原主一怒之下,动手砸了人家的锅。
这年头,一口锅多贵啊,有些人家十来口人就这一口锅,也还有分家不分锅这一说,原主就直接把人家锅给砸了,周慧当时哭的要死要活的,结果,还是厉寒冲把自己家的大铁锅赔给了人家。
江宁嫁给了厉寒冲,自然是得挽回点名声,总不能被人提起来,还是个“祸害”吧。
她从盆里拨了一小碗的红烧肉,走到了门口拉了一下厉寒冲:“你们先吃,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