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第一次大着胆子看苏棠的脸。
饶是房间里的灯火昏暗，可她还是将苏棠的面庞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顿时大惊，眼瞳控制不住缩了缩，心底最深处的地方颤抖起来。
下一刻，她飞快低下头，喑哑着嗓音道：“我……我不吃。”
苏棠也不气馁，耐心的说：“乔婆婆，你今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乔婆婆一怔，苦笑了一声，原本她以为安静的在侯府里当个粗使婆子就能安然了此残生，却没想到，这等生活却也困苦重重。
她……她都要怀疑老天爷是故意来惩罚她的了……
乔婆子惨然道：“苏姑娘，你不要问了，你是帮不了我的。”
苏棠微微蹙眉，“乔婆婆，您没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您？”
叶大娘帮腔，“是啊，乔大姐，不光苏棠还有我们几个呢，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
乔婆子看着同住的几人都关切的看过来，怔了怔，这才叹息一声，开口说起来。
事情不复杂，乔婆子负责饲养家畜，今日去上工的时候，却少了一只鹅，傍晚邵管事来检查的时候，让她赔鹅钱，明日若是拿不出来，就按侯府家规处理。
对于偷盗的家奴，侯府的家规是杖责三十后发卖！
乔婆子身体本来就不大好，哪里能受得了三十杖！
怕是还没打三十杖，小命就没了……
为了一只鹅，邵管事竟然要残害一条人命！
苏棠有些咬牙切齿，其他四人听了却沉默下来。
在大庆，猪肉价格最贱，其次就是鱼肉，再次是鸡鸭，鹅的价格却要比鸡鸭高出好几倍。
一般一只老母鸡三十文，鹅的体积本就是鸡的八九倍，这么算下来，一只成年大鹅，市价在四百文到五百文！
别说是四五百文，就是一百文，除了苏棠，其他人凑一凑也凑不出来。
这些钱对于粗使下人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乔婆子见几人反应，嘴角凄苦一笑，她早就知道结果，所以才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算了，她活这么大年纪也够本了，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她挤出一丝笑，“没事的，大不了赔上命就是。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活够了。”
严嫂子不忍的道：“乔婆婆你别放弃，可能那鹅调皮，偷偷跑了，我们帮你一起去找吧，许是今晚就能找回来呢！”
“找不到了，不用找了。”今日她早找了八百回了，要是真是丢了，早就找回来了。
今日她在邵管事屋后的墙角发现了新鲜的鹅骨头，那只丢掉的大白鹅怕是已经进了邵管事的肚子，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在一屋子都压抑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苏棠突然拉过乔婆子的手拍了拍，笑道：“乔婆婆，别难过了，不就是一只鹅，明日我托人买一只回来不就成了，那鹅上又没标记，我不信邵管事还能认出我买的鹅不是府上养的鹅。”
乔婆子怎么也没想到苏棠会这么说，她抖着嘴唇道：“那鹅可贵……怎么能让你出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