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穗虽然不爱出门,也鲜少出府,但楚淮叙从未限制过她的出入。
先前陪着楚时鸢去百香阁挑选香囊和脂粉的时候,便出府过几次。
府上的小厮基本也都认得她,她说要出去买香料,小厮也都未拦,直接让她出了府门。
秋觅在青玉阁中左等右等。
等着容穗交代的半个时辰过去。
可越是等,心底那股空落落的不安就越是强烈。
最后,她终究是没等到满半个时辰。
在还有一刻钟左右时,就跑着去了楚时鸢的院子。
今日先是定亲,后是蛊虫发作,一阵慌乱下来,楚时鸢刚得空坐下喝了口茶,秋觅就在外进来。
“小姐,容姑娘让奴婢将这封信转交给您。”
“容姐姐?”楚时鸢立刻放下茶盏接过信,嘴里说着,“容姐姐这会儿在做什么?我正想着喝口茶就去青玉阁,今日多亏了容姐姐将那蛊虫帮晚晚引出来,还有哥哥他——”
话还没说完,当楚时鸢展开信,看到信中的内容后,话音猛地一滞,她惊得骤然起身,声音都变了调。
“容姐姐走了?!”
秋觅心口重重一沉。
她立刻问,“姑娘还会回来吗?”
楚时鸢一行一行看下来,脸色越发凝重。
“容姐姐没说,但或许……”
或许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容穗先前就在这里,一是贪恋楚府这种无忧无虑的平淡生活,二是想报恩。
如今她不想留下了,谁又能拦得住她。
容穗这封信写得很细致。
详细写出了因时间紧张还未来得及交代嘱咐的噬情蛊和梦蛊的后续。
也提到了楚家对她的救命之恩,和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楚家对她的照顾,与她对她们的感谢。
但唯独没有写,她要去哪儿。
将信看完,楚时鸢唇侧绷得有些发白。
她将信攥在手中好一会儿,才出声对身旁的婢女说:
“让人备马车,我进宫一趟。”
“还有……去告诉哥哥一声,容穗姐姐离开了。”
秋觅忍着眼底的酸涩,越回想容穗离去时交代的那几句话越是眼眶发胀。
消息传到楚淮叙这里时,他刚喊来李大夫,问他伤药有没有送去青玉阁。
李大夫躬了躬身,回说:
“公子,伤药在半个多时辰前就交给了青玉阁中的秋觅姑娘了。”
话音刚落,贴身下属贺盂突然进来通传:
“公子,小姐那边传来消息,容穗姑娘……在半个时辰前离开楚府了。”
楚淮叙眸色蓦地一凝。
垂袖间甚至带翻了案角的茶盏。
“啪”的一声瓷片碎裂的声音,在厅堂中蓦地传出。
贺盂呼吸一抖,他低下头,又接着说:
“属下去府门口问了小厮,容姑娘说是出府挑香料,他们就没有拦,也没有着人来通传。”
楚淮叙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只是在听到她离开的瞬间,心头忽的疼了一下。
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
不算是那种难以忍受的疼。
但很快,这抹异样悄然无息散开,丝丝缕缕地化为酸到极致的胀,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揪着。
从心口往别处扩散开来。
直到呼吸都仿佛受到阻碍。
变得艰难涩然。
他垂首,目光掠过桌案上翻开的文书,脑海中却抑制不住地浮现出,他将她带来皇城时,她刚苏醒朝他看过来的那双轻软乖巧、裹着软烟雾气的眸子。
楚淮叙指骨寸寸收紧。
手背上青筋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