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辩驳,也不再强求。
那些被权势与驸马之位带来的所有野心与蓬勃的贪欲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
宋顼深深俯身叩拜,忍着喉咙中的颤,压住眼底滚烫混浊的泪。
悲声祈求,“陛下,是老臣教子无方,也是老臣轻信他人蛊惑挑拨之言,臣已知错,求陛下,念在罪臣这些年对朝堂、对陛下死而后已的份上,从轻发落……”
建成帝神情阴沉森厉,他冷冷看着宋顼,眼底盛怒之中掺杂着杀意。
“宋顼,你宋家笼络朝臣,与月冥国勾结合作,存不臣之心;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欺君罔上,视君威于无物,无论哪一条,单拎出来,都是祸及全族的死罪!”
“陛下……”宋顼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建成帝不再看他,当场下令:
“宋家罪不容诛,但念你曾为朕挡过一箭,朕留你们宋家一条活命。”
“但自今日起,宋家上下剥权褫职,男眷今后不入朝堂,女眷不入后宫,三日后,举家贬至兖州,无召,死生不得回。”
听到最后一句,宋顼眼底失了所有神采。
兖州,那是东陵最偏僻遥远的疆域边界。
虽说留了一条活命,但被发配到兖州,其处境,堪比流放。
大殿之上,死寂沉静。
直到几息后,宋顼才佝偻着身体颤着声音谢恩:
“……臣,谢陛下隆恩。”
勤政殿外。
宋今砚不顾宫人阻拦,撑着最后一口气等虞听晚出来。
他眼底红得骇人,但周身的气息极度不稳。
见她从殿内出来,他挥开挡在身前的宫人,几乎是踉跄着朝她走去。
语调晦涩,紧紧看着她。
似有千言万语想说。
“公主……”
他用尽全力攥着拳,喉咙上下滚动,呼吸紧绷着,盯着她问出一句:
“你从未想过嫁我,是吗?”
“你从未,对我有过丁点的喜欢,是吧?”
他越说越激动,眼底的不甘与愤恨凝为实质,“自从谢临珩出现,自从他出现,你的注意力,就再也不在我身上了。”
他失控般想去抓她,却被虞听晚寒着脸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
宋今砚手上落空,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忽的冷笑。
最后,垂在半空的手掌,被他僵硬地攥成拳头。
眼底情绪浓烈的仿佛要溢出。
他呼吸压紧,忍着心头抽搐的疼。
问出那个,他这么久以来从不敢触及分毫的问题。
“虞听晚,你喜欢他是吗?”
“你喜欢上他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