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松霖续道:“……实际上两人之间并没有根本性的矛盾或分歧,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来打通沟通管道,建立起默契的、合作的工作关系,目前大家都听说金全友晚上到佑宁看到你加班,鼓励有加,这种情况下你有求于苏睿,他能不帮忙吗?事后他自然有办法让金全友知道这一点。”
蓝京不觉笑了起来:“那倒也是,关键在于苏省长本来就很讨厌宗万城,而那家伙是宗万城的铁哥儿们。”
“到苏睿的级别地位,字典里没有‘讨厌’这种强烈感情色彩的名词,”念松霖道,“他肯出手必须基于两个原则,第一发电厂签署长期合同能够大幅降低成本;第二他又帮了你一次,而这一点与金全友、郭文章都有关。”
“我懂了……”
看着念松霖略显憔悴的面容,蓝京忍不住道,“我回佑宁了,舅舅要保重身体啊,务必务必!”
念松霖勉强一笑,用力搂了搂蓝京,挥挥手大步离开。
等出了机场找个僻静地方停车,蓝京径直拨通容小姐手机转述了念松霖的态度,容小姐道:
“他肯答应打听已迈出成功第一步,那就耐心等候。”
“嗯这个,你还在京都?”蓝京问道。
“是的。”
容小姐简洁地回答了两个字随即挂断电话。
又在容小姐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蓝京灰溜溜直接驱车回佑宁,途中突然接到路秘书的回电。
路秘书解释说他正在西北偏远的地区调研,接到突发消息后辗转各种交通工具直到中午才返京,因此没注意到短信,至于铁旗杆巷(电话里谨慎地回避了敏感词),他的态度与念松霖、燕老爷子都不同,仅仅表示数年前京都就有详细周密的应急预案,况且如今老百姓心态日趋成熟,可能会在海内外产生一定影响但局势可控,基本掀不起来波澜。
路秘书还隐晦地说人走了有些约定的确会受到挑战,如果各方权衡推翻的成本远远高于维持现状,那么胳臂终究扭不过大腿。
最后路秘书居然对蓝京蒙获燕老爷子召见表示祝贺,笑道我说的话都得到验证吧,哈哈哈哈……
蓝京听得又郁闷又佩服。
郁闷的是容小姐似有“用过即扔”之意,两人关系又回到当初在衡芳时的状态;佩服的是路秘书每次说的话不多,却都很精准,在大领导身边工作就是不一样嗬。
蓝京有种感觉,哪怕路秘书恪于大领导约束从此以后不会帮自己任何忙,但每隔段时间跟他坐下来聊聊都有收获,学习路秘书的涵养与风度,以及任何情况下保持从容不迫的气场……
回到家里,巧了,今晚田甜的父母第一次到蓝家作客,很本分朴素的小镇居民,未来岳父专门在家编竹篾席,每周有商贩上门收购;未来岳母在镇厂里打工,糊纸盒子、清理毛线之类,月收入也就几百块钱。
未来岳父岳母见到蓝京反倒有些紧张,尤其握手时岳父特意先在衣服上擦了擦,唯恐把县长的手弄脏似的,这一来蓝京不敢多说话,满脸赔笑地坐在蓝维朴身边。
这趟纯粹属于礼节性拜访,按理应该男方先到女方可蓝京成天在外面跑,在佑宁也是左一个会接右一个会,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田甜觉得不能再拖于是安排父母进趟城,后期实在不行就由蓝维朴代表全家到小镇,反正都是形式而已。
订婚细节也已经谈妥:
时间定在六月二十八号,当天清晨蓝家按佑宁风俗习惯准备蹄膀两只、四条大鲢鱼(年年有余)、云片糕两条(步步高升)、石榴四只(多籽)等等,由蓝京亲自送到田家,然后所送的东西各退一半,叫做“回礼”。
中午举行“会亲”仪式,出席人员是双方父母、一对新人,蓝家在县城已无亲戚,只得将铁杆搭档秦铁雁和“房东”周璟文拉了过来;田家则加上田甜的哥哥、叔叔和两个舅舅,蓝京吩咐蒙小胖安排了一个豪华包厢并绝对保密。
“会亲”时蓝京当众给田甜戴上蓝宝石戒指和白金项链,喻素绡要给未来儿媳妇一个大红包,双方协商金额为666元。
根据佑宁民间习俗订婚后两人就可以睡一块了,蓝京对此也非常热衷,还琢磨让周璟文把卧室布置成稍微象新房的样子,孰料蓝维朴提前洞察儿子的不轨企图,严肃地指出订婚只是给女孩子名份,要等领了结婚证、办了婚宴达到形式和内容的完全契合,方可行“周公之礼”。
要不是容小姐、伊宫玥以及伊宫珮轮流帮着“泄洪”,蓝京真恨不得跟食古不化、顽固古板的父亲打起来。
本来按习俗一对新人要分别叩拜双方父母,当众叫声“爸爸妈妈”,然后再喜获大红包名曰“改口费”,蓝维朴却替儿子考虑认为不妥当,而且又执著于“名不正言不顺”,遂商定以鞠躬代替,也暂时不改口等到正式结婚再说。
双方仔仔细细讨论着订婚每个环节事宜,不知不觉晚饭时间了,蓝维朴见儿子在场,田甜父母亲一百二十个不自在,索性说:
“你不是有事吗?赶紧回办公室吧,这边由我陪着。”
直接扫地出门。
蓝京心有不甘与田甜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灰溜溜来到机关食堂吃晚饭,很巧,偌大的食堂只有焦糖一个人,蓝京便端着餐盘大模大样坐到她旁边。
焦糖警惕地四下张望,向外侧挪了挪位置,低声道:“你干嘛,不晓得外面无数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