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龙既然迈出这一步就没法回头,赔笑道:“是这样的耿书记,我找蓝县长沟通人事名单时,他翻出之前常委会记录质问统计局长竞聘和调查于良勇两件事为什么迟迟没到位,我理解的意思是,如果不到位那么人事名单就别谈了,我一想必须赶紧排除障碍才能推进人事名单,否则再拖下去咋办?耿书记觉得呢?”
“人事名单里也没提到统计局长提名啊,一码归一码!”
耿啸林可不会轻易被忽悠过去,“厚厚六七页的名单,就被一两人阻碍住吗?组织原则里面有没有交换的说法?县主要领导可以任性地把自己的喜恶置于领导集体之上?”
曹阿龙答得更小心:“蓝县长没这么表述,完全是我个人的理解,不过那两件事的确拖得太久,我想……如果您有意见还能修订,反正报名截止日到明天下班,在此之前变更方案都适用所有人,不存在排除或歧视成份。”
耿啸林断然道:“年龄放宽到50周岁,年限降到三年,我们要海纳百川鼓励更多干部参与竞聘嘛。”
分明鼓励越乱越好啊。
曹阿龙立即道:“没问题,我马上安排再发个补充通知,转达市委鼓励干部参与意识的态度。”
“嗯,”耿啸林恶声恶气道,“那份名单要上点心,别拖得太久!”
说完“啪”挂断电话。
县组织部的《通知》然后《补充通知》传遍佑宁,第一个跑到蓝京办公室的居然是漩涡中的焦点人物——
张保印。
张保印满脸谦恭地说:“蓝县长,您觉得象我这样负责过农业条线统计工作的,能不能报名竞聘统计局长?”
蓝京沉吟片刻:“你的年龄、任职资历都符合,就要看组织部门认不认可分管农业条线统计工作这样的界定,如果认可,我当然支持。”
“谢谢蓝县长,”张保印道,“我还要再次向蓝县长检讨,在我分管的农业条线很多工作做得不到位,不细致,不深入,一味迎合或追求市里关于农业条线考核指标,似乎做得好看就行,并没有考虑到真正下沉到农村田头,贴合农民实际需求,基础性工作没落到实处……”
蓝京抬手打断道:“我们农字口的干部同志至今还沉溺于八十年代棉花百万担的丰功伟绩,不幸的是,第一现在衡泽产棉的县区都能达到百万担产量,第二丰收的棉花到何处去反倒成了难题,棉多伤农现象屡屡发生,可偏偏还有轧花厂面临吃不饱问题,问题到底出在哪个环节?作为正府办,要思考的、调研的、分析的东西很多,关键在于你自己所说的‘下沉’二字。”
“我已向贾县长提交了农业科一季度下沉农村调研的计划,真正做到村头、田头、炕头同甘苦共劳作,然后拿出一份高质量报告出来。”张保印汇报道。
蓝京点点头,随后道:“那个统计局长可以竞聘,你也跟其他副主任说说,鼓励同志们积极参与,参与本身就是正治上积极要求进步的表现嘛。”
“好的,好的。”
张保印点头哈腰地出了门,心头却一阵怅然,因为由始至终没摸清蓝京的真正态度。
临下班前姬小花前来汇报机关食堂改造进度以及县招待一号楼内部装修情况,没说几句便被蓝京打断,问道:
“统计局长竞聘,你报没报?”
姬小花今天一整天都泡在工地还真没关心这事儿,当下怔忡有顷,反问道:
“蓝县长希望我报,还是对我在正府办的表现不满意?”
蓝京摇摇头道:“下午我跟张保印说过,鼓励大家积极参与,对你而言尤为重要正好解决正科级问题。”
然则她完全会错了意,急不可耐地说:“蓝县长可能觉得我在正府办做过……做过负面影响的事情,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我从办事员一路成长到副科,我敢坦坦荡荡说是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绝对不存在任何猫腻!不错,某种意义上讲我肩负家族使命,家族这样的概念到我这代人根本不重要,也没有任何约束力,更不会指手划脚干预工作,我也从来没有利用手里权力帮家族牟取不当私利,蓝县长!”
蓝京失笑道:“瞧瞧,我不过稍稍提了一句,你就叽哩呱啦一大番道理,把我的嘴都堵住了。”
经此提醒姬小花也意识到刚才反应有些过激,羞得满脸通红道:“对不起蓝县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