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啸林为何每次都在常委会立于不败之地,关键就是左膀右臂再加铁杆盟友,连同他自己就有了四票,剩下随便看看、瞧瞧、瞪瞪眼睛,再拿两票便过半数。
这是耿啸林聪明之处,即从不谋求绝对掌控常委会,那样容易引起市委警觉继而进行大洗牌;他让吴穹等对手总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取胜希望,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表面来看也是,三票似乎并不算压倒压倒优势,接下来多争取几位不就形成抗衡之势吗?
如果那样想正好踏入耿啸林的陷阱,因为那盘散沙从来不具备硬杠的条件。
接下来小会议室出现短暂的沉寂,一方面虞程友、赵怀石等本土系常委并不急于表态,另一方面常委们也在观察蓝京的反应,面对耿啸林刚柔相济的高招是乖乖就范,还是一如既往地公然对抗。
并非所有常委都跟庄咏诗想法一致,竭力维持常委会团结和谐,某种意义来说当书计与县长闹矛盾时,第三方势力尽管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把握好分寸和力度的话也能从中捞取不少好处。
此时的焦点人物蓝京却平静如昔,目光所及轻轻掠过坐在后排记录的瞿千帆,瞿千帆会意手指一按,一条事先准备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今晚的常委会,蓝京岂会不作未雨绸缪的部署?双方都在预判彼此有可能出的招数,继而提前做好反击准备。
“同志们都不发表意见吗?我来说两句……”
蓝京道,“首先我完全赞同耿书计关于加强党委在国企改制过程中的领导地位和核心作用的议题,也同意设立国企改制领导小组全流程管控国企改制,党要管党、从严治党,根本目的是保持党同人民群众、企业的血肉联系,把人民利益放在心中最高位置,始终坚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宗旨意识,解决好‘从哪里来、为什么人、靠什么人’的问题,指导党员干部胸怀强烈的爱民、忧民、为民、惠民之心,心里始终装着父老乡亲!”
耿啸林道:“加强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最本质特征,也是中国特色**制度最大优势,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
虞程友等常委都作颌首、思考状,心里却失望不已,暗想蓝京这小子分明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耿啸林稍稍发点力都撑不住了?真没用!
蓝京续道:“但我不同意渝海同志‘要把纪检监察放到首要位置来抓’的说法!国企本身都有党组织,难道此前一直没把纪检监察放到首要位置吗?同志们,之前历史烂账我不管,就下灶轧花厂等四家亏损国企而言,生产经营搞得一塌糊涂,内部管理一片混乱,被我突击上门实地盘点还闹出那么大笑话,纪检监察发挥了什么作用?国企机制下纪检监察尚且形同虚设,试问私企模式下怎么放到首要位置?渝海同志到底在骗常委同志们,还是在骗自己?”
他轻巧地晃过耿啸林,矛头直指老对手姜渝海。
姜渝海被他连讽带刺脸色酱紫,厉声道:“耿书计已要求今晚不纠缠操作层面工作,重点是全局、前瞻,请蓝京同志回归正题!”
“我就在谈正题!”
蓝京正色道,“我已说过同意常委会设立国企改制领导小组,不过这当中有个工作移交的问题必须交待清楚,这一点,我觉得常委同志们都不会反对……”
工作移交?
常委们狐疑地相互打量,都不敢贸然接碴防止缠到身上,关键时刻又是庄咏诗出面,微笑道:
“请蓝京同志解释一下工作移交的含意吧,同志们……可能此前没接触过改制事务,不太了解涉及到的专用名词。”
蓝京道:“下灶轧花厂等四家亏损国企从被迫停产到组织清算,每笔账每个资产都做了核查登记,有据可查;之后由云峰同志牵头的国企改制小组接手,又在此基础上作了资产评估等,现在县常委会层面成立领导小组,那么云峰同志必须对经手工作进行全面审计,然后正式移交给领导小组,此后四家亏损国企发生的任何问题都与云峰同志改制小组无关,这叫铁路警察各管一段,我的表达没问题吧?”
空气顿时凝固。
在场常委们都很清楚蓝京所说的全面审计是假,翻旧账是真,此前已达成默契暗中压下的下灶轧花厂李厂长与沧海实业勾结等事件,大概率要翻出来大张旗鼓调查。
从而又呼应刚才蓝京当众质问姜渝海“纪检监察形同虚设”,因为挖的案子越大,越打脸县纪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