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昌弼气愤地说:“不利于侯家的,镇里都查得到也能确认;有利于侯家的,镇里这儿有困难那儿有问题,说白不就是想贪污老百姓民脂民膏么?当年抄我家的那些混蛋我都记得几个,镇里非说查不到,难道共.产党的干部都是睁眼瞎么?!”
有人在后面捅捅他,侯昌弼怒道:“别碰我!今天难得当着蓝县长的面非得说清楚,再不行还走老路,去省城、去京都,我不信全中国没个说理的地方!”
蓝京目光扫视一张张悲愤交加的脸,还有复杂的、焦虑的、不安的眼神,缓缓道:
“你反映的问题我已大致了解,等明天再向佑宁镇相关领导进行核实……不要着急,站在我的角度不可能只听一面之辞,如果情况属实,我今天在这里给大家一个承诺,那就是大年三十前必定拿出初步解决方案,至于侯家是否认同,后期如何进一步沟通协调,一切等方案出来再说,行不行?”
“大年三十?”侯昌弼眨巴眼睛道,“你们干部们不是都放假了吗,到时我找谁去?”
蓝京道:“我在办公室。”
被他简短有力的五个字震慑住了,侯昌弼朝身边亲戚们看了看,道:
“感谢的、拜托的话我也不多说,总之希望大年三十看到蓝县长拿的方案,走!”
转眼间十多位上访者撤得干干净净。
敲门进去,蓝维朴仍在沙发安之若素地看书,田甜悄悄从卧室出来反手关好门轻声道:
“伯母睡了……”
蓝京心思重重坐到蓝维朴身边,眉头紧锁良久道:
“爸明年办退.休手续吗?”
蓝维朴放下古籍道:“怎么可能?我是高级职称按规定延迟到六十五周岁!你别打我的主意,我这辈子离不开讲台的!”
蓝京啧啧嘴:“爸,离春节越来越近,涉及上访的群体事件也将越来越多,人家进不了县府大门就会来围堵县长家的门,当然了背后肯定有人煸风点火……”
“我一介教书匠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蓝维朴肃容道,“就算冲到宿舍里无非清贫两居室,家无浮财,不会拖你的后腿。”
田甜婉言道:“蓝老师,蓝京主要还是担心伯母的身体,要是一天到晚敲门、拍窗子、在外面吵闹,伯母本来睡眠就浅这一来更睡不着了。”
做血透最重要就是保养身体避免劳神,见田甜提及喻素绡健康问题,蓝维朴拧着眉头不说话。
蓝京这才说:“爸,您看能不能这样——等天黑后我开车把您和妈妈送到我同学家空置的房子住几天,请田甜帮忙照料,捱过这几天再回来行不?”
“哪个同学?”田甜奇怪地问。
“周……周璟文……”
蓝京回答得有些扎心,原计划把钥匙要过来作为和田甜甜蜜幽会地点,争取春节前完成对彼此身体的探索行动,真正达到身体与灵魂的统一。
孰料计划不如变化,眼下只能作为父母亲临时避难场所。
“周璟文,家里做建材生意的那位,”蓝维朴倒有几分印象,沉吟片刻道,“我是懒得动的,不过关键时候不能让你为难,况且我家过春节从来没那些讲究,无须操办准备什么,搬就搬吧,我带身换洗衣服和两本书足矣,就是又麻烦田甜同学了……”
田甜笑道:“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蓝维朴叹道:“哪有这样的应该……马上局里放假,你也早点回去跟父母亲团聚,我和伯母尚能自力更生。”
“真没事儿,”田甜还是甜滋滋地笑,“家里有我哥在一切都好,这个春节我就在留城里陪伯母。”
“谢谢田同学。”蓝京心里松口气,说实话就算春节大概也抽不出空陪父母,有田甜在安心多了。
蓝维朴瞪了儿子一眼:“光谢谢就够了?”
“那……那怎么办?”蓝京摸着后脑勺道,暗想就算要“办了她”也不能当人家的面说啊。
“自己想!”
蓝维朴恼怒地站起身到卧室看妻子,留下一脸窘迫的蓝京和似笑非笑的田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