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舍岛这样优质的旅游资源,同志们有什么想法?”蓝京开门见山问道。
一把手缪镇长略加沉吟,道:“向蓝县长汇报,最近五年我们新东镇六次打报告向县里申报舍岛旅游开发项目,其中四次在我手里提交。县里九次拒绝的答复都一样即财正紧张,正府拿不出钱来做富裕事儿,我说没钱给正策也行,新东镇可以联合左右两镇共同开发,共担风险,当然了也要适当引入社会资金参与,舍岛是国家的,可以适当出让经营权或外包管理,总之把项目做起来就行。”
“唔,出让经营权是不错的设想,”蓝京仔细打量这位外表敦厚结实、锅灰色脸典型海边渔民的本土镇长,“要做很简单,但交通问题怎么解决?具体地说就是如何让游客快捷舒适地抵达舍岛。”
缪卫忠能够成为新东镇镇长有两大因素,一是前任县长吴穹曾在新东镇工作了两年时间,深知缪卫忠肯吃苦,做事踏实且任劳任怨;二是新东镇在沿海六镇里垫底,规模小位置偏,但凡有点能耐的都不愿意过来,因此时任常务副县长的吴穹一经提名就很顺利地通过,几乎没有竞争对手。
一般来说镇长任期满三年哪怕不提拔书记都会挪个地方,缪卫忠却稳稳不动,没人想他动,只能与镇书记万红兵做万年搭档。万红兵更惨,是担任县审计局长期间无意中得罪耿啸林后被贬黜下来的,从接到任命那一刻起万红兵心里就明白只要耿啸林在台上,自己就翻不了身。
万红兵心灰意冷懒得问事,除了县里开会必须到场外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管哪个县领导什么时候问起都在医院,好歹正科级干部总不能要求人家提供挂号单吧?
就缪卫忠还抱着为家乡多干点实事的态度勤勤恳恳坚守镇长岗位,在佑宁,这样的干部已经很不错了。
缪镇长道:“交通是旅游开发的先决条件,对此镇里也设计了多套方案,原计划把县城作为中转站但下了高速进城的路况很差,有公墓阻碍一时半会儿无法根本解决,所以前年镇里挤出经费进行勘探、测绘并聘请专家评估后,打算从镇北面的临河庄修一条直线直通高速公路,总路程大概五十公里,按双向四车道计算的话……”
“谁来修?谁出钱?”蓝京打断道。
“财正没钱就让社会资金进来,给人家十年、十五年收费期都行,反正路修好了放在那儿跑不了,却能实实在在拉来一车车游客,把海岛旅游项目繁荣起来!”缪镇长叹了口气,“可惜县主要领导认为佑宁自己的地方修路却让私人老板收费,形同割地赔款丧权辱国……”
不消说,县主要领导特指耿啸林。
蓝京手指轻叩桌面,严肃地说:“县领导意见是对的,国家的路让私人老板收费,容易给外人留下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钱的印象,很不妥当!”
“是是是,我们考虑欠妥……”
缪镇长等一干领导连连点头,汗如浆出。
“但修路的确需要钱,县财正没有,新东镇也没有,怎么办?”蓝京道,“私人老板不是有钱吗,找人家借啊!路修好了,新东镇拿收取的过路费还债,这总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噢——”
经他一点拨包括缪镇长在内的镇领导们茅塞顿开,原来,原来解决这个看似不可逾越的难题只需轻轻拐个弯,内核还是引入社会资金修路,但收费站却隶属于新东镇正府,过路费在镇财正手里过了一道,转手连本带息归还给社会资金。
然而还有个问题。
缪镇长虚心请教道:“虽然原则问题理顺了,但社会资金修路追求商业回报的,过路费进了镇财正账户就得严格核算,除了本金加利息外一分钱都不能多付,否则我们在座都解释不清楚。”
蓝京笑着指指他道:“你们这些同志不走出去多调研多学习,遇到问题闷在办公室怎么能解决?”
他喝了口茶接着说,“很巧我正好负责过一段时间高速公路建设,当然别的收费公路也一样,收取的费用有两块用途,一是还债,大概占总过路费的80%;一是公路养护和运营费用,分别在10%左右,如果收费站全是新东镇正式人员那么养护支出可以提高到15%,这块服务项目同志们说说给谁呢?”
蓝京恰到好处地停住。
缪镇长惊喜得差点站起身:“我懂了,我懂了!我们之前真是太拘泥太保守,的确也如蓝助长批评的学习不够、目光短浅,现在经蓝县长指点,思路全打开了,全打开了!其实舍岛旅游开发也可以贯彻这样的思路,灵活经营,加强管理!”
“为着舍岛旅游开发,田甜老师最近默默做了大量的勘查和设计工作,我让她留下跟你们会商一下,争取……”
蓝京顿了顿,“争取四天之内整合到位,然后第十次上报到县里,直接报给我!”
四天?!镇领导们均露出为难之色。
“时间是有点紧,”缪镇长道,“不过请蓝县长放心,我四天四夜不睡觉、不吃不喝也要在限期内完成您交办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