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速下来人家修建好的十公里开了七分钟,后面二十公里开了半个小时,肠梗阻真不是浪得虚名!”
蓝京指着手表道,“说修路费用高、拆迁难,苏云集团援建了十公里也没费多大劲儿,怎么到了县里就成为天大的难题?哪位说说看。”
目光都聚集到交通局长陈寅官身上,众目睽睽下他没办法推脱,硬着头皮道:
“情况是这样的,蓝县长,高速出入口附近十公里基本都是荒地农田,拆迁工作相对容易;这二十公里两侧分布了六处自然形成的村集、一处公墓、四家工厂,前期我们做过动员,除公墓比较棘手外对于拆迁本身都还比较响应,但对拆迁补偿期望值太高而实际上县里定的标准比较低,双方没有商谈交集……”
“停!”
卫豪突然叫道,然后指着右侧郁郁葱葱的园林式建筑道,“蓝县长,这里就是花岗公墓,过去二三十年佑宁县城稍微讲究些的都选择在……”
蓝京微微颌首:“我知道,我爷爷奶奶也安葬在这里。”
“呃这个……”
卫豪、陈寅官等人眼里闪烁着复杂不明的神色,均想迁坟迁到县长的祖坟了,接下来的戏怎么唱?
包秋平则道:“既然来了,陪蓝县长进去磕个头、烧些纸吧?”
蓝京摆摆手:“我家都是清明上坟,平时没必要了……公墓整体迁移的难点在哪里?”
“难点嘛,”卫豪道,“有两位老红军的墓在里面,其后人在省里工作坚决不肯搬;另外,说实话不单蓝县长,我们在场各位、家在县城的县领导们大概都有长辈、亲人安葬于此,所以每每公墓整体迁移的方案提出来很快就无疾而终,没有……没有切切实实的推进力量。”
“路面往左侧多拓宽些呢?”蓝京边问边朝另一侧打量,旋即悟了出来,“再拓就是河道了,没法施工。”
包秋平道:“花岗公墓前面有水,后面是山,就是风水学所说的风水宝地,所以佑宁人一直舍不得整体搬迁。”
蓝京问道:“规划整体搬迁到哪里?”
卫豪道:“城西无铁山底下,也选了处前面是河后面是山的空地,但佑宁县城传的说法是无铁的山靠不住,那地方不能去……”
“封建迷信!”蓝京嘴上虽这么说,也知道风水玄学不能全信又不能不信的道理,沉吟片刻道,“这样来说拓宽二十公里县道最主要卡在花岗公墓整体迁移问题上,拆迁补偿嘛,单纯涉及钱的事情相对好办些,最终总有解决的办法。”
“蓝县长总结得太到位了,情况就是这样子!”
陈寅官猛拍马屁道,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县长应该知难而退,至少一年内不可能提修路拓路的事,嘿嘿嘿,意味着又能过一年安稳快活的日子。外界都误以为交通局领导成天想修路趁机捞取大把好处,既对也不对,象连结县城与高速公路这样高标准、严要求且必须经得起繁重交通运输压力考验,稍微有点瑕疵就会饱受公众质疑、媒体跟踪、领导垂询的工程,从卫豪到陈寅官所有条线领导躲都来不及,哪敢碰啊。
蓝京没再多说,一挥手道:“回城。”
“正好赶得上吃午饭。”
卫豪如释重负道,也为成功推掉桩苦差事松了口气,接下来腾出精力好好研究旧城改造,那才是明年的重头戏。
一路上蓝京眼睛似闭非闭象在打盹,也难怪,从周二开始上任到今天才第三天,正府系统特别正府办已被搅得人仰马翻苦不堪言,可以想象蓝京自己也耗尽心神,疲惫困顿,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啊。
商务大巴驶入县府大院时,蓝京陡地睁开眼问:
“陈局长,花岗公墓背后是不是叫浚山?”
众人皆惊,原来这位县长仍在考虑修路的事儿!
陈寅官道:“是这样的,蓝县长,严格意义讲浚山并不是山,也就四五十米高的小土坡,据县志记载明末清初开挖河道、疏通沟渠的石块泥土堆积而成,因其时主导工程的县官名字里有个浚字,后人为了纪念他的正绩将此土坡称为浚山。”
蓝京道:“既然大家都认为那一带风水好,就以浚山为中心重新勘探公墓整体搬迁点,只要方位差不多,前面没水可以挖人工河嘛对不对?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关于在于拓展思路。请卫县长牵下头,陈局长主导拿出两三套备选方案,嗯,两周之内交给我看看。”
车内寂静无声,都被蓝京的锲而不舍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