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说十六个字,干部堆砌、人员臃肿、正出多门、内耗严重!”
“全是毛病,没有优点吗?”蓝京问道。
包秋平苦笑:“以佑宁的经济水平和在全市的落后地位,想给脸上贴金都不好意思吧?”
蓝京怔了怔,道:“那倒也是……”
之前他以分管副区长身份参加市里召开的条线会议,有些市领导嫌贫爱富真写在脸上啊,对排在前几位的总笑脸相迎:
“多挑担子替市里分分忧啊。”
“贡献大年终先进少不了你的……”
“能者多劳嘛市里主要仰仗你们!”
转过脸对后几位就没好脸色了,话里话外别老想着啃市财正,自家增收节支过紧日子;或者稳着点儿别给市里添乱,全年不出事故就是成绩等等,碰到性子急的市领导讲话更难听,骂娘的都有。
受不了也得受,谁叫你落后呢,落后就得挨打。
那些穷县的领导们也身经百战,不管市领导如何奚落都若无其事接下来,出了门立马生龙活虎吆五喝六找地方喝酒去也。
当挨骂成了习惯,根本不算事,再说责任又不在某个领导身上,基础差底子薄是历史形成的,努力进步也需要时间嘛。
略加思忖,蓝京道:“市委前期专门发文件要求各县区自查领导职数和编制问题,有没有得到改善?”
“情况是这样的,”包秋平道,“佑宁县委根据市委文件组织认真自查,开会研究整改措施,撰写了长达两万字的情况说明和整改计划,张书记看到厚厚一大本材料翻都没翻原封不动转给组织部,也就不了了之。”
“我的天!”
蓝京捂着心口道,“衡芳***超了两三个名额恨不得天翻地覆,要听你这么说,我怀疑张建和要得心脏病。编制、职数都是总量控制的,以前郭文章书记怎会允许这种现象发生?”
“郭书记想法是多配些干部调动基层积极性,可现实情况是干部越多越无所事事,反过来拖后腿!”
包秋平道,“以正府办为例,实职副主任就帮我配了十一个,其中五个正科待遇;享受副科待遇的还有五个,每次正府办开会都为位次犯愁……”
“姬主任也享受正科待遇?”蓝京问。
“她反而副科,”包秋平道,“正科副主任向副科常务副主任请示工作挺滑稽吧?更滑稽的是正府办还有副科待遇办事员,然后科长却是正股……乱得没谱!”
“正府办正式编制多少?”蓝京问。
包秋平摇头道:“这正是我要向蓝县长汇报的,正府办目前分三个层面的人员,第一个层面是正式在编在岗人员共37位;第二个层面借调人员共24位;第三个层面短期交流人员共21位,加起来共82位。”
蓝京吃惊不小:“82,比市正府办的人还多,几乎衡芳的双倍!衡芳正式编制也三十多,借调、交流人员不超过十个,这么多人也……也没地方办公啊。”
“坐得下的,蓝县长,”包秋平道,“前两个层面不少人长期不上班,工作没法安排所以不得不从乡镇临时弄些交流人员上来干活,还必须事先交代是短期,防止时间长了赖着不走。”
“为什么长期不上班?”
“提拔无望;不想内耗;看破世事;身体不好等等,也有在外面做生意的……”
“那不行啊,又不少拿一分钱工资,”蓝京皱眉道,“正式编制没办法,借调的也混日子就没道理了,不可以清退么?”
包秋平讪笑道:“都是县长、副县长批的条子,一个瞄着一个,没法清退。”
蓝京更吃惊:“抽调不经组织部同意?”
“曹部长人好,所以……抽调就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了……”包秋平半含半露地说。
堂堂组织部长都被副县长骑到头上去了,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好。难怪柴明舟把他刻意放到最后一位,实在是可有可无、几乎能够忽略不计的人物。
蓝京越听情况介绍越心头沉重,原来感觉衡芳局面一团糟,现在回想起来真要感谢郭文章,倘若第一站就放到佑宁肯定玩完。
作为衡泽市区的直属区,衡芳各方面虽不尽如人意但起码基础性的东西比较规范,不可能出现正府办配十一位副主任、抽调交流人员多于正式编制人员等奇观。
蓝京深感要立即从工业副区长角色中走出来,以一县之长视野思考佑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