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我当副区长的时候也抱着与你差不多的想法,当了两年区委常委会感觉明显不一样,所以你没经过常务职务的过渡是有点快了,缺乏必要的铺垫和思想提高,实话实说,其实你别介意。”
“愿闻其详。”蓝京道。
伊宫瑜道:“仕途如同学生学习,标准程序是中考→高考→研究生→博士,你认为只凭分数是唯一且正确的途径是吧?可惜有加分,有特长生,有奥数,还有特招,你为不公平而悲哀吗?错!因为成材道路原本就不止一条。你具备靠分数考试的硬实力,可你凭什么要求别人跟你同一个赛道?古人的智慧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是一个比喻,我再说一个愿意听下去?”
蓝京肃然道:“你泼的这盆冷水很及时,我洗耳恭听。”
“还有个比喻,关于伊宫家族,”伊宫瑜道,“我爸不断拓展商业版图的同时急切地需要人才,真正的人才是什么?单凭考试或证书吗?还有偶尔拿下一两个大单?都不是我爸心目中值得委以重任的人才。但具体标准是什么,他表述不出来,也没法以固定模式去衡量,只能以他认为正确的方式去观察、考验、评估……你说说,我爸的做法与京都那些家族是不是很相似?那么站在伊宫家族和家族企业职业经理人眼里看来,有无弯道超车之嫌?有无培植亲信、暗箱操作之嫌?都一样的,蓝京!”
蓦地,蓝京想起那天在念松霖面前提及容小姐家族以及担心那位老人家不高兴时,念松霖说了番话:
“……有啥需求也别客气尽管开口没准真能帮到你,加入就加入呗又不签卖身契,只要不违反组织原则、法律法规都可以……老人家对这些从来抱无所谓态度,何况你还没真正入他的法眼……”
当时蓝京比较**后半句特别“没入他的法眼”,殊不知念松霖重点在前半句,那就是只要能帮到你的尽管笑纳,千万别客气!
想到这里蓝京豁然开朗,拱手道:“伊宫一席话真的如同醍醐灌顶,受教受教!你的视野、大局观确实胜过我很多,以后若有问题还请不吝指点。”
“咱俩之间客气啥呢?”
伊宫瑜转而凝视着他道,“到了佑宁,咱俩之间接触会很少,愈发变淡,但那边有个人该捞到机会了,嗯,听说她还没找男人,大概一直在等吧。”
蓝京无语:“找男人……明明很美好的事情被你说得这么……”
手机响了,看区号应该是佑宁那边电话,蓝京接了之后果然如此,对方自报家门乃县正府办主任包秋平,主动联系是想知道蓝京何时上任以及需要做哪些准备工作等等,同时也要通知县委那边进行相应安排。
伊宫瑜听得分明摆摆手便出了门。
该怎么回答?
确如伊宫瑜所说蓝京之前没当过区县常委级领导,暂时摸不着门道,而且从听到通知到接受谈话再回区府大院,都在一种非常混乱无序略带喜悦外加紧张的情绪中,还没来得及考虑下一步怎么做。
稍稍梳理了思绪,蓝京说:“包主任,目前情况是这样,市领导刚刚找我谈了话,我正在区里着手工作的交接估计明天来不及……暂定后天吧,还得先到市委组织部办理相关手续等等,具体需要什么等我去了再说,不要紧反正我家也在那边,回佑宁等于回家。”
包秋平连声答应,笑道:“佑宁人民热烈欢迎蓝县长荣归故里,县委县正府也会让蓝县长体会到家一般的温暖。那么明晚再跟您联系后天日程,确定的话我们派专车到市里接您,时间也正好来得及。”
我们?
专车?
时间来得及?
蓝京没听懂包秋平话里的含意,也不明白是不是县区主要领导应有的规矩或程序,便稀里糊涂答应下来。
当晚如黄明柱所说在机关食堂小包厢摆了三桌酒席,主题是送旧迎新,举办方是正府办但只出饭菜,酒水则由单独一桌的企业家“自带”,事先约好了企业不分大小一律平等,每家带一箱茅台,进门时还特意声明来的路上自掏腰包买的。
车端平没参加。
区委书记任职谈话是由张寓宸亲自出面,结束后车端平便不见踪影,傍晚时分伊宫瑜、黄明柱都打过他手机,含糊其辞不在衡泽,到底去哪儿也没说,不便追问。
伊宫瑜从区正府到宣传部如今再回来,一手托两家,因此一个包厢坐的是区正府班子成员;一个包厢是区宣传部班子成员及报社主要领导;还有个包厢则是衡芳区知名企业家们。
副区长李宝地托辞身体不舒服没参加,真正原因大家都清楚,他应该是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