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边在前面引导边笑着问:“您还到9号包间?”
“是。”
伊宫瑜简洁道,目不斜视穿过富丽堂皇的宫殿式大厅,来到一间小巧别致、处处装饰鲜花的小房间,边落座边说:
“我每次都在这间,但你是第一个和我共进晚餐的男人。”
唉,为什么说男人,难道不能换成男同志、男士么?怪让人心惊肉跳的。
此时蓝京只关心价格,翻开菜单“咚咚咚”心沉到谷底:除了蔬菜色拉,每道菜起步价100元以上!
这哪是吃饭,简直要命啊!
伊宫瑜根本不看菜单,径直道:“法式焗蜗牛;嫩煎香草羊排;意式鳕鱼配藏红花意粉;半份澳龙……”
蓝京两眼一黑,因为他正好翻到半份澳龙的价格:470元。本以为身上的钱一个人不够吃,现在连一道菜都付不起!
见他如坐针毡的模样,伊宫瑜道:“今晚你请客,我买单……别跟我客套,我在云尚落霞办了会员卡,每次吃完自动扣费。蓝京,市委组织部原计划把你发配到镇正府,跟一个女孩一桩命案有关,对吗?”
听到无须买单蓝京心里大定,镇静地说:“关于我,你还调查到什么?”
“提拔区长助理,是郭书计主持常委会扩大会和常委会后,会同梁书计拍板定下来的,他俩在衡泽为官多年若与你有瓜葛也不会充军发配,所以改弦更张与郭书计省城之行有关,而他进省府大院后只跟省·委书计深谈了数小时……”
她侃侃道,“市区两级领导只掌握到这一步,所以觉得你来头不小,居然惊动省·委书计亲自出面打招呼,在七泽顶了天了。”
蓝京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这些情况。”
“但我还听到两个细节,”伊宫瑜道,“一是谈话结束后郭书计到省·委副书计晏长述办公室逗留了七八分钟,他俩是多年老朋友以前同一批下放知青插过队;二是出发前郭书计巧遇省·委秘书长萤宗祥,又聊了几分钟。我分析你的事更有可能与这两位省领导中的一位有关,没错吧?”
“抱歉,我的回答你肯定不满意。”蓝京道。
“没关系,你我毕竟知之甚少,第一次吃饭就兜出老底是不可能的……那就多吃几次,感情总是不断交流碰撞中逐渐加深,”她打个响指让侍者送来存着的红酒,“以上是我对信息不对称背景的介绍,现在,为咱俩的合作干杯!”
“怎么合作?”不知为何他有点紧张,下意识舔舔嘴唇。
她安详而从容道:“隔三岔五吃个饭,你相对频繁到我办公室多走动,男生总得主动一点嘛……”
“拍拖?”蓝京失声道。
“不然怎么解释咱俩相互帮衬,”她嘴角绽出狡黠的笑意,“必须严守正治纪律,不能拉帮结派搞小团体,括号拍拖除外,恋爱中的男女总是冲动的、不理智的。”
“等等,等等……”
蓝京脑子有点乱,手里摇晃酒杯沉吟片刻道,“伊宫,这种合作方式对咱俩的副作用比较大,没必要……”
“舍不得颜思思?”她冷笑道。
“你会错意了,你也知道我险些调到乡镇与一位女孩有关,所以在感情方面我还没完全走出阴影,”蓝京道,“我是说打着拍拖幌子容易产生难以估量的风险,个人声誉是一方面,家庭、社会影响、人际关系……”
伊宫瑜淡淡地说:“不是幌子,一切都是真的,比如我说吃饭,这会儿真在吃饭;睡觉也可以,你说过反正都没结婚,假戏真做与真戏假做从结果上讲压根一回事儿,都以目的为导向。”
这真是从没听过的奇闻怪论,他都惊呆了,瞪着她,嘴巴张成o型。
她主动举杯与他轻轻一碰,续道:“你在省市深不可测的光环至少能维持到明年上半年即郭书计离任,但单有光环还不行,需要人力财力支持做出更多成绩,我,我的家族可以帮你;同样,我从省城空降到衡泽处境很困难,在区正府内部需要坚定的盟友来打开局面,争取明年异地提拔……届时是否继续拍拖再看双方意愿,ok?”
**裸的正治与感情交易,奇怪的是从伊宫瑜嘴里说出来似乎顺理成章,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沉思良久,蓝京道:“你们大家族、大财阀都这样,任何东西包括感情都量化成交易筹码,用于幕后算计与博弈?”
“为什么不?”伊宫瑜轻啜红酒反问道。
蓝京举杯一饮而尽,起身道:“谢谢你的红酒,谢谢昂贵的西餐,我醉了,我忘了咱俩说些什么……等我有钱再回请,再见。”
说完大步走出包间,依稀听到她的声音:
“合作随时可以开始……”
出了西餐厅,蓝京深深呼吸闷热潮湿的空气,却感觉身心无比舒畅和自由,是的,对于基层工薪阶层出身的他来说,云尚落霞过于奢华而高不可攀,气质气场也与自己格格不入。
伊宫瑜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