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鎏金点头,然后,把一沓驾校传单塞进了自己外孙儿的手里:“经商的学问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儿你也学不完,先替姥发发传单吧,多招几个学员来。”
赵小铭:“……”
冬日的冷风吹过,不仅吹乱了他的发型和手中的传单,还吹凉了他的心。
背后的铭铭驾校内空无一人,仅有几辆驾校学员车孤零零地停放在练习倒库和侧方停车的车位上。
月鎏金无奈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昔日的繁华不再,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何等凄凉啊……”
赵小铭攥着传单,犹豫片刻:“姥,我也很想支持你的新事业,但是,今天是宝贵的周日,是我难能可贵的休息日,在发传单这种无趣又机械性的单一行为上浪费了似乎有点不妥,所以我可否申请等明天再来帮你发传单?”
月鎏金:“你明天不用上学么?”
赵小铭:“我可以为了你逃学。”
月鎏金:“那你姥爷要是知道了怎么办?当然,我不是怕你姥爷啊,我是不想听他唠叨,真的很烦。”
赵小铭也理解他姥的心情,因为他也很烦,但他自有计划:“逃学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我二人不说,就绝无第三人知道的可能。”
月鎏金想了想,感觉挺有道理,但是,她也另有计划:“不过我明天的计划不是发传单,我要去一家准备转手的酒店里面进行实地考察。”
赵小铭:“你准备接手啊?”
月鎏金点头:“地理位置还可以,我觉得可以试试。”
“在什么地方啊?”赵小铭请出了他的手机姐,打开了地图app。
月鎏金回答说:“黄泉路四街四十四号。”
赵小铭懵了:“啊?你确定是这地址?”
月鎏金又想了想,然后,斩钉截铁地说:“确定,一点儿都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
赵小铭半信半疑地在搜索栏中输入了“黄泉路四街四十四号”的地址,结果还真的在地图上弹出来了定位,不过那个定位却很奇怪,因为赵小铭清清楚楚地记得,那片区域是省妇幼保健院的总院区啊,他当年就是在这家医院出生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黄泉广场”呢?什么时候拆迁重建了?这么大的事a市市民怎么可能不知道?
紧接着,月鎏金就又说了句:“不过咱俩要是去的话,也要过了凌晨十二点再去,不然黄泉广场不开放。”
“啊?”赵小铭越发懵逼了,再联系到“黄泉”二字,心里突然就变得毛毛的了,“这、这这、这是为什么啊?”
月鎏金却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夜里十一点四十五,家中静悄悄的,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了,整装待发的赵小铭立即去开了门。
月鎏金还是白天那副打扮,扎了个干脆利落的高马尾,穿棕色高领毛衣,脖颈纤细修长,外搭了一件黑色皮衣外套,下半身穿蓝色牛仔裤配黑色过膝长靴,终于摆脱了那副老气横秋的穿搭,成功晋升为性感帅气的美飒女郎。
赵小铭拿起了挂在门后的冲锋衣外套,一边迅速穿衣服一边紧张兮兮地跟在他姥身后往外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说话声音更是跟蚊子哼哼似的:“我姥爷睡了么?”
“应该吧。”月鎏金的脚步也很轻,可谓是无声无息,跟做贼似的。
“什么叫应该啊?”下楼梯的时候,赵小铭真是紧张坏了,因为梁别宴的卧室就在一楼,“你不能用灵识探探他的气息么?”
“他又不是那种修为低下的才疏之辈,他不会屏蔽气息么?”月鎏金回答说,“不过都这么晚了他还能不睡么?”
赵小铭:“那咱俩不也没睡么?”
月鎏金:“咱俩这不是事出有因么?”
赵小铭忽然一愣:“不对啊,咱俩这是正当行径,要出门搞事业,又没违规乱纪,为什么要跟做贼似的怕他发现?”
月鎏金提醒他:“你明早不去上学了吗?这么晚了他还能放你出去?”
赵小铭:“呃、确实是这样,但你在心虚什么?”
月鎏金:“我明早也有一节思想品德课,不想上了,今晚走了就不打算回来了,住驾校去,清静。”
赵小铭:“……”显而易见,您过去上的那么多节思想品德课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依旧是那么的我行我素,唯我独尊。
祖孙俩人也没敢开灯,来到一楼后,一路摸黑前行,哪知才刚刚走到大门口,“啪”的一声轻响,头顶的大灯亮了,紧接着,梁别宴的声音就从客厅里面传了出来,语调不慌不忙,漫不经心:“都这么晚了,二位准备去哪儿呀?”
月鎏金:“……”
赵小铭:“……”
真是服了,阴魂不散。
月鎏金长叹一口气,理直气壮地回答:“去黄泉广场,准备盘个酒店。”
有姥撑腰,赵小铭也挺理直气壮:“我姥可能还不太懂当今的社会现状,我怕我姥被骗,所以准备和她一起去。”
“行。”梁别宴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款步走到了两人面前,“我陪你们一起去。”
月鎏金:“……”
赵小铭:“……”
虽然但是,我俩没想带你玩啊。带着你和带着教导主任出门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国际惯例,伸手不打笑脸人,外加不想听唠叨,俩人不得不被逼无奈地带着梁主任一起玩。
梁别宴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们俩会半夜跑出门一样,也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高挺的鼻脸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深灰色长款呢子大衣内搭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外罩着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马甲,脚踩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浑身上下一丝不苟,时刻维持着九重天神的威严与风度。
赵小铭心里想的是:真是能装,都大半夜了,还穿得这么人模狗样。
月鎏金心里想的则是:真是不嫌累,都大半夜了,还穿得这么正经严肃,一层叠一层的没完没了。
前往黄泉官场的路上,是梁别宴开车。原本月鎏金是想自己开车的,但却被赵小铭以“真正尊贵的人从不自己开车”为由制止了。但其实,赵小铭就是怕死,怕他姥一脚油门下去直接给他送到黄泉路上,所以才会劝阻她亲自开车。也是在坐车的时候,赵小铭才终于接纳了梁别宴融入他们这个小圈子——一个团队里,不仅要有霸道的尊和低能的儿,还必须要有一个沉稳的君来确保车不会开到天上去。